希希其实很贪玩,尤是她对新鲜事物特别感兴趣,很容易被诱惑,加上年纪小,不懂得分辨好坏,这天珍妮不过是少看她一会儿,她就被门外一闪一闪发光的人形玩偶吸引了出去,一出去就被门门口守株待兔的人抓个正着!
被抓还一回事,坏就坏在希希笨得不彻底,能意识到自己有危险,随即剧烈挣扎起来,一来一往间,她咬了抓她的人一口,被抓她的人甩了出去,额头撞上了树,血流不止,抓她的人见状就跑了,等到珍妮发现她时,她已经昏迷好长一段时间,有些失血过多,情况不是很乐观,珍妮这才打电话给安东尼。
安东尼赶到医院时,希希还在监护室,从玻璃窗看进去,她的额头抱着厚厚的纱布,鼻子和脸都有些轻微的伤痕,微微捏紧拳头,恨不得将那个害她的混账暴打一顿。
“查出是谁了吗?”
“找到了,监控摄像头恰好拍到她逃走的画面。”司机将照片递给他,安东尼目光从图像上划过,那是一个仓皇逃窜的女人身影,正脸十分清晰,这人他也半点不陌生,他的眼神骤然一沉:“是她。”
司机颔首:“是的,就是之前那个女记者,乔恩。”
这个人倒是真会给她找麻烦!
安东尼微微咬牙,这次他绝对不会再放过她:“把人抓回来!”
“是。”
他的人办事效率自然是高的,不到半天就把企图出国的乔恩抓了回来,直接推进医院的休息室,她很不安地呼救,但这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再加上有安东尼的人在门外把守,自然是没有人会来救她的。
安东尼姗姗来迟,边走边扣着袖口,淡漠道:“乔恩小姐,我似乎郑重地警告过你两次,你是听不懂法语吗?”
“我问你,你想抓希希做什么?”
乔恩咬死否认:“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抓希希,我根本不用知道。”
“我没时间跟你废话,你是想现在说还是我把这些照片交给警察后你再去跟警察说?”
安东尼将监控摄像头拍下的一叠照片丢在她面前。
低头看着这些照片大半天,乔恩终于仰起头,也不再伪装,眼神凶狠又仇恨:“是我又怎么样?安东尼,你以为你做了那些龌蹉事能一辈子都不被人知晓吗?我告诉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安东尼欣赏道:“我一直都知道你的中国成语学得不错,但,我做了什么事除非己莫为了?”
“你心知肚明!”
“不巧,我还真不知道。”
乔恩怒骂:“呵,亏心事做太多,都不知道是哪一件了吧!你这个万恶的资本家!”
“资本家。”安东尼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被你这么一提醒,我好像想起来一点了。”
“你说的是,你爸就职的公司被n`k收购,他这个管理高层被炒鱿鱼,然后一蹶不振,日日酗酒,最终酒精中毒身亡的事么?”
乔恩震惊:“你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从你写第一篇报道开始,我就知道了。”
虽说记者素来喜欢在言论报道中掺杂一星半点个人观点引导读者,但一般都不敢太过分,唯独她不同,她从一开始写他和希希之间的关系就十分粗暴,像是恨不得让全世界都来指责他们似的,安东尼感到很奇怪,这才让人去查她,得知她的家庭背景后,左右一联想,也就猜到她是将父亲的死归咎到他头上。
乔恩瞪圆了眼睛,控诉道:“你知道了,难道你面对我的时候,没有半点愧疚之心?!”
“这又是从何说起?我为什么要对你有愧疚之心?”安东尼挑眉,“你爸酒精中毒是我逼他酗酒的么?你爸失业是我让他不要去找新工作的么?你爸玩忽职守被公司炒鱿鱼是我让人干的么?你爸所就职的公司业绩一再滑铁卢是我让它濒临破产的么?”
他同情她失去父亲,理解她会因为失去父亲而情绪化,所以这才对她一忍再忍,可真并不代表他是心虚和自责。
乔恩的脸色有些难看,似懵懂,似怔然,像是因为安东尼的话陷入了沉思。
安东尼摇摇头:“都不是,我跟你,跟你爸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爸的死我很遗憾,但不代表我会心甘情愿成为你复仇的目标,你给我听好乔恩,这个世界从来不会对任何人温柔,包括你我,没有能力就被奢望身处高位。”
乔恩怔愣了好半响,忽然大声尖叫起来:“借口!都是借口!”
“借口就借口吧,我懒得和你说太多,剩下的你去跟警察先生说吧。”安东尼站了起来,眼帘下垂只露出一线微光,“冲我来,我可以忍,冲希希,那是我的底线!”
乔恩呵呵冷笑起来,自以为说中了什么真相,用一种讥诮和讽刺的眼神看着他:“因为她其实就是你的私生女吧!什么难民的孩子,什么地窖,都是谎言吧!她明明就是你和堂姐的"luanlun"之女!”
“你始终用丑陋的眼神看待这个世界,自然看什么都是肮脏的。”
乔恩不管他说什么,自言自语道:“我差一点就可以揭露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万恶资本家的!”
安东尼有点明白了:“哦?这么说你抓希希,是想要她的dna?”
乔恩半点不否认:“对!”
安东尼轻摇着头,只觉得她可笑至极:“你真是一个充满悲剧色彩的人物,把她送去警局吧,连同这些照片和伤情报告。”
“是。”
乔恩咆哮:“安东尼!你会有报应的!”
安东尼不想将时间浪费在她身上,也懒得和她做无畏的解释,既然她这么认为,那就让她一直这么认为吧,没有人又资格要求别人为她的愚蠢和无知买单。
她声音轻轻喊:“papa……”
安东尼立即起身走到床边,握住她的手,满是心疼问:“希希,还疼不疼啊?”
希希眨眨眼睛,咧嘴说:“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都缝了三针了。”
“看到papa就不疼。”
安东尼好笑又心疼,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抬手轻抚她的头发,不敢去碰她包扎严实的伤口,她忽然用一种很得意的语气说:“papa,我没有被抓走,是不是很勇敢,就像你跟我讲的童话故事里的主人公一样。”
“是,希希最勇敢聪明了。”安东尼配合地笑道。
希希不客气道:“我也这么觉得。”
希希这伤在医院养了大半个月才出院,一回到家,她的人瞬间精神了十倍,顶着一头的纱布就到处乱跑,珍娜抓都抓不住,安东尼已经和医生确认过伤口经得起她这样蹦跶,也就没去理,拿着笔记本电脑和文件在客厅边工作边看着她。
折腾了一会儿,她累了,就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的是正在热播的好莱坞大电影,里面的女主角喊男主角‘honey’,她听了几遍,茫然地转过头:“papa,‘honey’是什么意思啊?”
安东尼抬起头,嘴边噙着一抹浅笑,眼神柔和地落在她的脸上:“‘honey’是"qingren"间的互称,表达一种喜爱的词语。”
“那"qingren"又是什么?”
“就是互相喜欢,互相爱慕,想和对方过一辈子的两个人。”
希希琢磨了一下:“就像是我和papa一样吗?”
安东尼忍笑:“不大一样。”
希希想不明白,怎么就不一样了,她和papa的确是互相喜欢啊,她也想一辈子都和他在一起,难道他不想一辈子和她在一起么?
这个问题整整困扰了希希两年,她六岁的时候,安东尼准备为她找一个家庭老师开始启蒙教育,此时的希希比两年长大了些,懂的东西多了些,同时也更顽皮了些,除了安东尼的话,其他人的话都当耳旁风,还爱捉弄家庭老师,弄得安东尼很头疼:“嘿,我的小祖宗,这已经是你本月赶走的第三个家庭老师了。
希希从沙发那头爬过来,爬上安东尼的身,撒娇道:“不能怪我呀,papa,他们的胡子好大,像童话故事里的恶魔。”
安东尼哭笑不得,摸摸她的脑袋,到底是宠爱她,也不舍得再说什么,第二天安排人去找了一个女教师,形象都是女生应该能相处好一点。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真是看脸的,这个女教师长得很漂亮,温柔可亲,说话问声细语还很幽默,会陪她玩,希希很喜欢她,她教的东西也愿意学,安东尼总算能省点心了。
这天,女教师结束教学刚要回家,外头便下起了倾盆大雨,她站在门口很茫然无措,恰好安东尼下班回来,见状便道:“老师,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女教师脸上立即露出喜悦,连连点头,用手挡在额前想冲入雨帘,安东尼素来绅士作风,看雨这么大,她冲过来也要淋湿,便主动下车撑伞过去。
“谢谢你,安东尼先生。”女教师双颊微红,有些害羞。
安东尼轻轻颔首,带着她上车,在下台阶时女教师的脚踩空,险些摔到,幸好被旁边的安东尼揽住腰才稳住身体。
希希在阳台上看着,有点不高兴地扁扁嘴。
从这天之后,希希还发现女教师开始对她的papa感兴趣,时常拐弯抹角打听他的事,下课后也故意拖延时间,故意要和下班回来的papa遇上,然后每次papa都会送她回去,他们看起来很亲密,连珍妮都玩笑说她要有maman了。
maman?
她才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