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潭卓告别之后,两个人就已经到了机场。因为郊区的机场并不是很多人,一路上畅通无阻。
很神奇的是,苏林语心中反而平静了许多,看着窗外倒退的景物,阳光落在她的睫毛上,刷了一层柔光。
劳伦斯看见她,心中柔软一片,不禁揉了揉她的头发:“真的要走了?”
苏林语回望他,有几分不解,随即打趣道:“我现在还能反悔?”
不料劳伦斯倒是一本正经道:“你是可以反悔的。”
苏林语一怔,马上摇头,她靠在汽车后座的身体有几分随意,“不用了。我已经迫不及待要迎接新的生活了。”
“看你的样子,是完全放下了。”劳伦斯给她开了一瓶饮料,递给她,道。
苏林语笑了,她接过饮料罐,“是的吧。”
大概是的。
因为别无选择。
之前离开的时候,好像潭城还没起床,只看见任绮安在餐桌上随便吃了几口早餐。
她想,如果潭城身边有人陪着的话,她也能舒服一点……
抱着这样的想法,两个人一路顺风地到达了机场。
虽然是出一趟大概率不会回国的远门,两个人的行李也并不是很多,给行李办了托运之后,二人便先后进了安检口。
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苏林语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滋味,只要进了这个安检口,过往种种皆能譬如昨日,似水无痕。
什么爱与恨,痛与伤,现在都不算什么了……
“小姐,请出示您的登机牌。”
苏林语被提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从包里拿出那张机票递给安检的小姐,见她核对无误后轻松地盖章。
苏林语拿回了登机牌,准备往前走,忽然,就像是临时感觉到了什么,她不自觉回头,除了川流不息的人群,再无其他。
她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摇了摇头,拿出手机等电子产品,将行李过了传送带,自己也站在了安检处……
几小时的飞行让她有几分不适,苏林语下飞机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不会是睡迷糊了吧?”劳伦斯及时拽住了摇摇欲坠的她,调侃道。
苏林语站稳了脚步,“大概是喜不自胜,所以情不自禁。”
劳伦斯摸了摸鼻子,“是吗,是因为我说的松鼠,还是蘑菇?”
“都有。”苏林语笑笑,“走吧,去拿行李。”
两个人行李不多,很快就打了车,在车上的时候苏林语才想起要问一句,“你之前是为了什么这么着急回这里?”
劳伦斯果然噗嗤一声笑了,“你现在才想起来问?”
这不是之前因为潭城的事情昏头转向的么……苏林语腹诽道,况且能有什么事情,她大概也能猜到,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是现在而已……
劳伦斯见苏林语沉默,也不介意,只是想了想措辞,抿了唇,还是道,“现在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等会下车我和你说……”
话音刚落,车就突然踩了紧急刹车,里面的两个人不自觉向前拥,差点没把苏林语撞平,她龇牙咧嘴,“发生什么了?”
然而还没等司机回复,就看见了几个带着黑口罩的男人绕着车子站了一周,手上正敲着一根银质球棒,为首的那个男人只露出了眼睛,目露凶光,右眼还有一道伤疤。
看样子就是亡命之徒。
不会这么背吧?!
苏林语刚想和劳伦斯说破财免灾,就看见他神色是难得的严肃。她愣了愣,意识到这件事无法拿钱善了了。
也是……敢光天化日手持凶器,不是这个国家法治太乱就是……
苏林语没办法想那么多了,因为车门已经被人暴力地打开了,司机屁滚尿流地颤抖着:“别别别、你、你们要什么啊——”
不等司机说完,就有人抓着苏林语头发直直把人拎起,劳伦斯纵然劝阻也无门无路,原因很简单,另一边的人已经率先把人从车子里拽了出来。等苏林语呼痛出声的时候才发现,劳伦斯已经和人交手了几回合。
她看得心惊肉跳,对方下手很有章法,总是挑人体最不耐痛的地方下手,然后就是肘击和踹膝盖窝,强压着劳伦斯单膝跪下,背手而制。
苏林语环视一周,一共六个人,呈包围圈,手持武器不说,那为首的腰间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是一把枪……
她如果这时候轻举妄动,不但不能成功脱出,而且还会让对方加强对他们的防范……思及此处,苏林语假装被制服,沉默地被束缚一旁。
至于那倒霉的司机……早就已经被人一脚踹上屁股,连滚带爬地滚出了车内。
这个地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周围人不禁无动于衷,更是让那些人气势汹汹地把二人扔进了车内……
苏林语叫苦不迭,却也只能忍着。
不一会儿,她就感觉到视线被人挡住,随后就是一块黑布,彻底地封锁了她的眼睛。她坐在车内,只能感觉到那几个男人把她夹在了中间,不让她有机会逃跑。
而劳伦斯似乎也安静了不少。
他们的行李……不用多说,现在应该都在这一伙来路不明的人手中。
“啧,那小子总算老实了。”
苏林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见男人打开了车门,又坐了进来一人。
“呵……你们倒是舒服,绑的是个女人。”那男人视线停留在她身上,“怎么样,她老实吗?”
坐在她右手边的男人开了口,“老实是老实,不能动她,有什么意思?”
“哎,这是那人的老婆吧?为什么不能动?”苏林语听见左手边的男人开了口,甚至能感觉到那垂涎的视线从她身上扫视了一圈。
“你可别多想。”右边的人打了个哈欠,“这女人要是动了,他不得和你拼命,咱们的目的还能达到么?”
“什么目的?难道不是通通杀了?不然亲王大人——”
“嘿!”刚刚进门的男人喊了一声,截住了他想说的话。
“尤利塞斯,放轻松点。”右边的男人道,“杰西不是故意的。再说,这女人应该也听不懂我们国家的话。”
“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斯派克。如果坏了那位大人的事,要你们好看!”尤利塞斯恶狠狠道。
斯派克笑了一声,“我只是怜香惜玉而已,况且,你以为那位大人不打算杀了他们,会留我们活口吗?”
话一说出口,车内陷入了难得的沉默,气氛突然令人沉闷而窒息。
斯派克恍若未觉,甩了甩手,整了整黑色的半指皮手套,“他们两个只是‘饵’,为的是钓出皇室,而我们……什么都不算。亲王最看重面子,事成之后,无论结果如何,你以为我们能活下去吗?他赢了,我们就是耻辱的见证,他输了,我们就是事败的发泄——”
杰西吃了一惊,“那我们为什么不干脆倒向女王派?”
斯派克嗤了一声,“你以为像我们这种人,还有倒戈的权利吗,无非都是别人手中的刃,到最后只能落下个沾满鲜血然后被折断的下场。说不定你能请求一下你那尊贵的亲王大人,让你的孩子好好活下去。”
“够了,斯派克!你一定要这样破坏组织内部团结吗!?”尤利塞斯重重一拍,车仿佛也跟着晃了好几下,“亲王大人有自己的想法,他也不是那种兔死狗烹之辈!”
“是吗……”斯派克轻笑了一声,说的话也有如微风,另外两个男人都没听见,只有坐在身边的苏林语听到了他若有若无的反问。
她闭紧了嘴,很庆幸现在那黑布蒙住了大半张脸,以至于表情应该不会外漏出什么心思。
其实……她听得懂。苏林语装作神色如常地继续低头,一言不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刚刚好像有一道视线,掠过了她一周。
尤利塞斯也许是以为自己刚才那番话说服了斯派克,见他没再说话,自己也闭目养神了起来。
杰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感慨了一声,“幸亏车里这女人听不懂,像是那辆车,都不敢好好说话。”
没人理他,车内归于平静。
这里的气味并不好闻,况且路不知怎的越开越颠簸,苏林语猜想应该他们是被送去了一处偏僻的地方……
也不知道开了多久,车子终于在难捱的沉默中停了下来。
苏林语为了不让对方起疑心,整个行程都格外小心翼翼,甫一站立,脚都有些麻了,然而那杰西丝毫不懂怜香惜玉,见她没动,还踹了踹她的小腿,险些将她绊倒,“我说你他妈走快点行吗?!”
苏林语有些狼狈地用腰部力量想撑起自己,无奈双手被缚,如果自己那么轻易地起来,也会被人怀疑,只能装作自己起不来的模样,摊在座椅上。
杰西不耐烦了,伸手又抓起她的头发,这回苏林语根本顾不上装不装了,随着男人的动作连忙站了起来。
倒是斯派克把他的手拍开,“知不知道对待淑女的正确方式?”
杰西啧了一声,“睡不了的女人算什么女人?”
斯派克笑了笑,没说话,甚至将她被杰西抓乱的头发抚顺,不过动作并不温柔,打结的地方被男人生生扯断,他附在女人耳边轻声道,“乖一点,说不定我能放你出去。”
苏林语一个激灵,下意识地离男人远了一些,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反应过激了。
然而就听见男人的一声轻笑,近在耳畔,气息若有若无,“我就知道你听懂了我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