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出事了!
增寿摸出怀里的火枪,掀开帘子往外看。顺子一听丫鬟叫喊,立马蹲下,双手抱头一动也不敢动,柏师爷则从马车上骨碌下来紧紧地趴在地上。
后面的大内高手已经有人冲了过去。丫鬟尖叫着:“不要过来!”
那些高手怎么可能听她的,有人一把抓住她胳膊,将她拽了出来。丫鬟嚎啕大哭:“有死人!”
护卫将丫鬟扔到一边,这么一扔的过程中,小丫鬟衣裙散落,有雪白的肌肤一闪,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护卫有人吹了唿哨,丫鬟惠香蹲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过了一会才哭叫着:“嬷嬷,帮……我。”
嬷嬷见只是有尸体,并不是什么行刺,胆子大了,跳下车,走到惠香面前:“还不系好裤子起来。”
惠香哭丧着脸:“嬷嬷,我不敢,他们看着我呢。”
姚嬷嬷心里骂娘,可这俩人都是公主安排看管九姑娘的,一时间又不能拆伙,只好站在旁边,挡着那几个护卫的视线。当然,这也是自欺欺人,那几个人都是武功高强,若是想看早都看得明明白白。
男女授受不亲,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这是要求君子的。
这些护卫都是武夫,能入选亲卫出身也比一般人高,一个小丫鬟在他们眼中不算什么,看了又能如何?
小丫鬟惠香含羞忍垢地蹲着身子整理衣裙。
秦九姑娘从帘子里看到,嘴角上扬,勾起一个古怪的笑容。
罗凡听到后面有人喊叫,急忙打马过来,他目光锐利,首先扫过五辆大车,秦九姑娘抬头的那一刻,正被他看在眼里。
十多岁的小姑娘,尖尖的小瓜子脸,苍白如同透明,我见犹怜。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有些古怪。
秦九娘察觉到罗凡的目光,转眼看向他,朝他点点头,放下了车帘。
“罗将军,六爷,这人没死!”两个护卫抬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过来。
罗凡下了马,查看一下这男子的伤势,此人后背都被血染透了,一翻看中了两刀。
“刚出京城就有这样的事,这些盗贼真是胆大包天。”
罗凡急忙叫人给这人上金创药,看能不能救活问出点什么线索。
增寿扶着顺子的手下了车,走过来看了那男子一眼:“你怎么确定是盗贼所为?”
他问罗凡。
“这里是官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在这出事自然是打劫。”
罗凡眉头微皱,他认为增寿是在捣乱:“正使大人,这查案是我们提督府的事。”
他又加上一句。
“是吗?上次那个谁那个后庭花案子时候,你怎么不说这是你们提督府的事,让我千万别插手呢?”
增寿瞟了他一眼,得意洋洋。
“你……”
罗凡口条不如增寿利索,只能清清嗓子:“太后赐你慎行,其实可以再赐名慎言的。”
“好啊,那你就和东太后说说也赐我个字呗。”增寿笑眯眯地说。
罗凡知道说不过他,索性不利,将袍子撩起俯身去看那人。
这男子服了药,提起一口气来,脸部抽搐着,嘴里低声说着什么。
“你说什么?”
罗凡将耳朵侧过去,听着那人嘴里说的是:“郭娘子……郭娘子。死得冤。”
“郭娘子是谁?”
“香河县,郭娘子,冤枉啊。”
那人大口喘着气,一口血沫子喷出来。
“香河县?那你呢?你怎么会这样?”
罗凡担心这人死了,摇着他继续问。
增寿叹口气:“再摇晃就把他摇晃死了。”
罗凡继续晃了晃,那人一言不发,脖子随着他的手一起摆动。
“他……真死了。”罗凡松开手,叹口气,“可是我们还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事,谁害的他。”
“问你六爷啊。”增寿拍着胸脯。
罗凡不理他,命令自己手下家将将这人先埋了去。
“做好标记,若是知道他是谁,找到他的家人,要再来迁葬的。”
这会那丫鬟惠香已经整理好衣裙了,听罗凡说还要把这人埋了。不满地嘟囔:“好好地躺在那吓得人家一跳,现在心都砰砰乱跳呢。”
没人搭理她,她只好爬回马车。
刚进马车啪的一声,一个巴掌甩了上来。
惠香捂着脸愣在当场,眼泪在眼眶里转圈:“你打我,你敢打我!”
“你该感谢我,只是打你一巴掌,若是此事传到公主府,你自己知道……”
秦九姑娘看着自己的手,那手长得很美,洁白纤细柔若无骨,她抚摸了一下,好像打出的那一巴掌震的她手疼。
她看着惠香笑了一下,然后靠着车厢自言自语道:“这好好的非要去把人埋了,耽误时间,晚上能找到住的地方吗?”
惠香知道,刚才自己是给公主府丢人了,她伺候这位九姑娘有三年了,一直都是她颐指气使,这九姑娘窝在公主府深处,像个小鸡崽子,从来不敢高声言语的,可是现在,她竟然敢打人!
惠香越想越生气,想着车里只有她们俩人,伸手就要去打秦九。九姑娘冷笑:“你敢打主子?”
“想认你当主子,你就是主子,在公主府我都不怕你,现在出来了,难道我还要受你这小蹄子的气?”
秦九的脸色忽然变了,声音也跟着发抖:“你……不要,求你,不要打我,求求你。”
惠香冷笑:“求我,早干什么去了。”
她比秦九姑娘大三岁,身子也壮实许多,眼瞅着一巴掌就要打在秦九姑娘脸上,车帘子忽然被人掀开,一只大手一把将惠香拽了出来,直接噗通一声掼在地上。
“贱婢!”
“大侄女,你还好吧?”增寿看向车厢里梨花带雨的小姑娘。
秦九姑娘点点头,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她急忙低下头,等抬起头来时眼圈微红,不见泪水。
“我没事,谢谢六表叔,其实她……”
“这贱婢竟然敢打主子,若不是今儿个六爷急着赶路,我踹死她我。”
惠香倒在地上,疼的哎呦哎呦。增寿毫不怜香惜玉,抬脚就踹,惠香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罗凡过来道:“好好的何苦为难一个丫鬟。”
“我为难她?”增寿嘴一撇,脚下却不停,罗凡一把拉开他:“你有完没完?”
增寿看着罗凡,忽然笑了:“孟松堂,香河县同济堂的掌柜的,嗯,提督府的事,你自己懂吧。”
罗凡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那个人啊,刚死的那人。”
“你怎么知道?”
增寿扭头就走,扔下一句欠揍的话:“你求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