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若赶到郊外时,并未见到宣泽本人,而是他的随从。瞬间,失落弥漫白黎若的心头。
竟敢失约!我千辛万苦才找到这个地方,你不露面,却派一个侍从在这候着。你不能来,为何不早点告知?我一国公主,岂有你戏弄?白黎若莫名的有些恼火,但面上笑意盈盈,丝毫看不出有何异样。
“既然你家公子没来,那本姑娘就告辞了!”白黎若语气虽有些强硬,但还不至于失了礼数。
小顺子猜出白黎若的心思,表面上看似若无其事,其实,心里肯定在责怪自家公子。他急急伸手,拦住欲要离去的白黎若:“姑娘,我家公子就在前面的亭子里!”
“噢?这与我何干?”
“姑娘……莫气,话以至此,小的该告退了!”小顺子指了指昭浔所在的具体位置,随后带着一批侍卫撤离。
来都来了,无所谓人,倒不如赏赏景,散散心。浪费了这大好的春光着实可惜,今天就权当看美景了!
沿途的风景,一扫白黎若心头的阴霾,北国的大漠浑厚苍凉,果不比中原的柔中带刚。
白黎若心情大好,脚下踩风,循着小顺子指引的方向,三步两步,便看到他说的小亭子。
亭子里的确有人!
至于他在做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因为有纱幔挡着。
山间偶有风来,白纱帐迎风舞动裙裾。白黎若透过缝隙瞧见,宣泽正埋头侍弄笔墨。
邀我前来,难道是来看你卖弄文采的?白黎若不服气,脚步悬空,飘然落到昭浔身后。
白黎若正欲开口戏谑他,不料,他的一句:“姑娘,这画中的女子跟你有几分相似?”白黎若被他弄得一愣,半晌悠悠开口:“公子,您觉得她跟本姑娘有几分相像呢?”
昭浔眉毛一挑:“有十分像,姑娘信吗?”说完,他缓缓抬眸。白黎若一袭碧天色长裙,完美凸现她婀娜身躯,一静一动皆散发醉人的气息。
“公子,是在夸自己?”白黎若淡然一笑,漫不经心的表情赫然显现。
“岂敢?姑娘沉鱼落雁,画中人怎敢跟姑娘相提并论?”
“公子的画技也不差,最起码还能分辨一二!”
“姑娘是在嘲笑在下技不如人?看来日后得好好练习,不然怎能描出姑娘倾国倾城的容貌?”
“那——本姑娘就等着!公子左一个姑娘,右一个姑娘,好生别扭!小女子姓白,名黎若,您可以唤我黎若。”
“黎若?恐有损姑娘芳名!还是称白姑娘吧!”
“一个称谓而已,随公子!”
“白姑娘,可否赏脸弹奏一曲?”昭浔指了指旁边案几上的琴。
“公子,想听什么?”
白黎若凝雪的玉指轻轻一掸,嘴角上扬,果真是好琴!
“只要是白姑娘抚奏的,在下都喜欢!”昭浔不抬眼,他不敢与她对视,怕自己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昭浔一语出激起千层浪,白黎若心底如火在烧,不经意抬眼,两道视线激烈碰撞后,又迅速归为宁静。
泠……泠……泠……泠!
泉眼无声惜细流!
白黎若的琴音在山谷回荡,一股细流缓缓从指尖淌出,突然,一阵疾风骤雨震人心弦。昭浔眉毛一扬,索性扔了手中的笔侧耳倾听。
轰隆,耳边电闪雷鸣,一阵大雨倾盆后,声音却戛然而止。好不尽心,昭浔视线落在白黎若身上,虽短短一柱香的时间,可她已大汗淋漓。
想要酣畅演奏一曲,没有几年的精心打磨,何以做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更何况此曲高深。一国的女战神长年奔波沙场,能有此等绝技,可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
昭浔掏出袖里的帕子,递到白黎若的面前:“白姑娘,受累了!”
锦帕清波漾漾,鸳鸯柔情戏水。
白黎若心里阵阵醋意翻涌,并没有接绣帕,而是转身茫然打量四周。
“十六年前,家母遭人诬陷,被家族处以极刑,去的匆忙,唯一留给我的就是这个。”昭浔暗攥拳头,语气寡淡平缓,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白黎若两手交握,咬了咬唇,“让公子难过了,还请公子大人大量!”
“往事不可追!白姑娘,可否与在下小酌几杯?”
昭浔将斟好的酒,送到白黎若的面前。白黎若暗跺脚,喝酒误事,父王在时,明令不让她沾酒。可今天谁叫自己惹了人家,就当赔罪吧。
“公子海涵,小女子先干为敬!”白黎若仰头此酒已入肚,舌尖绵软,后劲甘烈。她的眼神有些迷离,盯着昭浔的俊颜,“好酒!宣公子,该你了!”
这小东西,一杯就醉了!昭浔痛快举盏,酒穿肠过,好久不可贪杯,尽兴就好。美酒在握,似乎还差点什么。昭浔注意到白黎若腰上的剑,于是扯了扯嘴角,“繁花胜景固然美好,能舞上一曲,更是锦上添花!”
白黎若不以为然,想让本姑娘舞剑就直说,何必绕圈子,看在某人心情不佳的份儿上,就遂了他的心愿。
“请……!”昭浔不等白黎若开口,颀长的手指便在琴弦上奔走跳跃。白黎若紧跟他的乐音翩然起舞,身段柔美,不失英气。足尖上挑,锋利的宝剑在她的手中,竟带了几分柔情。
可能是夕阳的缘故,也许是酒的作用,白黎若的脸上有细细光晕,一点一点漫延开来。昭浔恍神,琴声错乱,白黎若的舞步不受其影响,依旧舞得落落大方,动人心魄。
山腰小亭,美人舞剑,声声妙音入耳。美人,你可知君心。一往情深深几许?心悦君兮君不知。阡陌红尘,不问劫缘,只为伊人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