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雪不清楚丁启口中的“弄辆车子”是什么意思,他们这一趟并没有带值钱的东西过来,除非去偷去抢,否则哪来的钱弄车。可偷来抢来的不是更容易惹来麻烦吗?
不过当她跟着丁启拦了辆出租到了远郊的别墅区时才发现,对于丁启的过去,她了解得还是太少了。
丁启带着她兜兜转转绕到了临海的一座独栋别墅,两只手的指节交替着在门上敲击出一串没有规律的节奏。
卿雪一眼便认出来这是摩尔斯电码,先前杨雪在做律师时曾经接触过,也饶有兴致的试着学了一点。不过她这个‘业余选手’还是无法看懂丁启方才敲出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动传来,面前的门应声而开。开门的是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男人,同样是一头利落的短发,但身上的衣着却与丁启的大相径庭,能彰显出的只有一个字——豪
男人打开门看到丁启的一瞬,满脸震惊的闭了闭眼睛而后才开口道:“阿启!?你不是......”随后又朝外边看了看拽着丁启说:“先进来!”
而丁启立在门口并未立刻挪步,而是转头朝身后的空气使了个眼色,示意卿雪先进去。
“看什么呢?快进来!”男人显然是有了些什么猜测,生怕丁启的行踪会被人发现,赶紧在他肩头拍了一下,叫他快些进屋。
丁启看着门边鞋柜上的物品挪动了一下,确定卿雪已经进去了才放心的迈步进去,关上了门。
“你逃狱了?”男人问着话领着他拐过长长的玄关才进了客厅。
丁启并未回答他脑洞大开的问题,只是走过去随性的坐在沙发上,从衣服内袋里取出张卡递给他说:“想办法帮我弄辆车子,再在梧桐路附近买套房子,老规矩,越不显眼越好。”
男人接过卡随手放到茶几上说:“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报纸上说的是你已经畏罪自杀了,你又怎么会还活着?到底怎么回事?”
丁启淡淡一笑,喉结动了动,只说:“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你就当我已经死了吧!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办,你先帮我弄车子,现在就要。”
男人听他这样说兀自抽出根雪茄叼在嘴里,划了火柴点燃才又问:“你我之间还能有无法解释的事?老实交代,是不是为了那个妞准备金盆洗手亡命天涯了?”
丁启听他这样说下意识的转头朝旁边望了望,不过又很快转回头来否认道:“葛浩,你我相识快二十年了吧?何时见过我为了女人做过什么事?”
被称呼为葛浩的男人吐着烟圈,戏谑的笑了笑说:“是!是没见过,要不说道上的人听你名字就跟听到鬼似的。你这金屋藏娇的本事这么厉害,奎爷出动了一百多号人想抓那妞都没抓到,我怎么可能见得到?”
丁启听他这样不正经的调侃,唯恐卿雪听了不舒服便又赶紧夺过话头说:“少给老子饶舌,赶紧先去给我弄车,至于房子明天之内备好,另外再想办法给我弄些狼运到K市去,越多越好。”
葛浩听着这话,握着雪茄的手一抖,冒着火星的雪茄直接掉在地毯上。
那地毯一看就价值不菲,不过他的关注点显然不在地毯上,只是伸脚把火星子踩灭了,抬头问道:“老兄,你当我是神仙啊?车子你可以开我的,房子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是这年头你让我上哪给你找那么些狼去?还他妈运到K市,路上不用被查啊?”
“那是你的问题。”丁启说着话从沙发上站起将手伸过去说:“钥匙拿来。”
“什么钥匙?”
“你车钥匙,不是让我开你的吗?”
“我欠你的吗?”葛浩满脸无奈的说了一句,便起身绕到旁边的柜子上拿了一把钥匙递给丁启。
丁启接过钥匙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不欠吗?”然后便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卿雪跟着他下了车库,在众多豪车中找到了能跟这把车钥匙配得上型号的黑色越野车。
两人打开车门坐进去丁启却迟迟不开车,卿雪只能从袖袋中取出纸笔问他:“怎么了?快走啊!”
“嗯!”丁启轻声应下,便将车子发动,倒出了车库,又说:“我刚才已经让葛浩替你准备房子了,以后你就到那里去住。”
听他这样说卿雪才想起来自己随时可能回去,根本无法亲自去K市找穆淸决的事,而且算着时间自己应该很快就会醒了。
想到这里,她只能垂着眼眸奋笔疾书道:“那你一定要替我找到他,治好他。”
“嗯!”丁启握着方向盘说:“我会让葛浩尽力帮他准备好手术需要的一切,以后你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来找他,这个人信得过。”
“嗯!”卿雪握着笔刚想应下便突然从副驾驶消失了。
丁启看着纸笔掉到地上,而座椅上那处凹陷也渐渐恢复原样,便知道卿雪定是回去了。双手扭了一把方向盘,朝着骆家沟的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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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雪醒来时已经被阿琪命人挪到床上躺着了,方才阿琪是亲眼看着丁启消失的,所以此刻见卿雪睁眼便赶紧开口问:“娘娘这次可回去了?”
“嗯!”卿雪点了点头,掀开被褥下了床,望着外头天色还亮着又问:“现在几时了?”
阿琪见卿雪脸上有了些光华,心底也稍稍放心下来,应道:“已经申时两刻了!”而后又努力凝起笑意说:“娘娘现下该放心了吧?有冲元道长和丁启公子替娘娘去照看皇上,皇上必定不会有事的。”
话虽这么说着,她心底却在打鼓,自家娘娘能将丁启公子带去,却没办法将冲元道长和皇上带去,也不知道皇上能否平安归来。
卿雪听着她的劝解,压抑了许久的心便也增了几分信念,只提了提精神吩咐道:“阿琪,你替我将正四品以上的官员都招到御书房来,就说本宫有事要同他们商议。”
“是!”阿琪福身应下,便退了出去。
卿雪洗漱过后,先去了熙华殿,太上皇和太后的棺椁还停在殿内,距离礼部择的入殓之日还有半月,所以这殿中日夜都焚着白烛香火,再加上白绫纷飞,整个庭院都布满凄凉之色。
卿雪接过婢女递来的香,跪在蒲团上朝两副棺椁拜了拜才开口道:“父皇、母后,你们放心,沁儿必定会尽全力守住赤云的江山。你们若是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皇上平安归来......”
卿雪说着话,眼眸便又是湿润起来,太上皇和太后于她而言有如生身父母一般。
说到底,她们的死也是自己疏忽大意酿成的,若是平日里多注意太上皇的身子,自是不至于让他殚精竭虑,过劳而亡;若是能多派些狼兵守在太后身边,她也不会遭到穆晋轩的毒手。
想到此事,卿雪心中不禁生出疑问,便转身将守在横梁上的狼兵招下来,起身问道:“太后殡天那日你们可看到下毒之人了?”
那匹黑狼将那日守在太后殿中的狼兵都招了来,问过之后皆是摇头。
卿雪见他们否认,拧着眉心更是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有这么些狼兵在,又是白日,绝对不可能有人能混入熙华殿暗杀太后。那么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太后早就中了毒,只是那时才毒发,要么就是被穆晋轩派来下毒之人身手可怖,连狼兵也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想着这些,卿雪便又朝外头的奴才吩咐道:“明日将恒王带到乾正殿问话”而后又吩咐面前的狼兵说:“你们多派些狼兵一起跟去,别让他跑了。”
交代完这些事卿雪想着大臣们应该也快进宫了,便又朝太上皇和太后磕了磕头才站起身朝御书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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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
卿雪端坐在主位上,丞相带着十几位大臣行了礼便立在中央。
“诸位大人都落座吧。”卿雪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到两侧的位置上。
“是!”臣子们栖身应下才按着官职高低落了坐。
卿雪先是沉沉的叹了口气才不疾不徐的开腔道:“不瞒诸位大人,本宫此次招你们进宫是为了国本一事。国不可一日无主,眼下皇上病危,已经被冲元道长带到宫外疗伤去了。而恒王毒害了太后自是不能再立为君主,本宫的嫡子穆君又不过岁半,根本无法操持朝政,现下又是内忧外患之际必须要有个人主持大局,本宫为此已是夜不能寐,故而想问问诸位大人可有什么法子。”
大臣自然想过这个问题,可现下这局面根本就是个死结,哪能有什么应对之策,若要说起来还是太上皇和皇上专宠一人惹来的祸事,若是他们后宫殷实些,必定也能多诞育些皇嗣。如此一来纵是再有什么变故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般地步。
不过这样的话大臣们也只敢私下里嘀咕几句,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当马后炮,而且面前这位皇后就是专宠的对象,他们这样说了不是打皇后的脸吗?故而听着卿雪的问话,臣子们皆是满脸难色的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