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出人命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叫喊,宗师厸朦松着眼睛揉着脑袋,全身疼痛的看着农夫。
……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农夫终是问道:“你……你是?”
宗师厸看了眼破而深红的婚服,指了指自己,笑道:“楼兰卿。”
正此时,苏惠赶马而来,刚到两人眼前,马似乎承受不住重于泰山的他,失蹄了!就这样,宗师厸与苏惠的第一次见面就是苏惠滚着爬着跪着还喊他做好妹夫
“好妹夫,快,去换身衣服,拜堂去了”
“哦。”宗师厸小声应了应。
宗师厸在遭受到他最不想遭受的打击和16年来伴随他的压力,经由个人意识和认同,突然地选择暂时性的改变记忆,以自身对楼兰卿的了解将整个人活成了楼兰卿的样子
“想起来了吗?”
宗师厸惊愕失色的点了点头,泣不成声的他平复的问道:“你是谁?”
“除了让你想起来你是谁之外,我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清柳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他的言辞,又令宗师厸一惊。
“说。”
须臾,清柳道:“你还有个弟弟”
宗师厸道:“弟弟?”
清柳道:“想知道?”
宗师厸微微蹙眉,睫毛颤了颤,“有人告诉你,你忽然有个弟弟,你会怎样?”
清柳笑了笑,“小尨僧。小尨僧就是你的弟弟。他知道你的存在,也在找你,所以,向他认亲。”
清柳口中的认亲即是求救,宗师厸十分的明白,从乐天久居楼兰府那一刻,他对自己的身份就有所怀疑,而凌麒回来那一天,恰巧揭开他非楼兰卿的事实,而那几杯薄荷酒也更加确定了他非楼兰卿。
而为什么一直迟迟不揭穿他,想必想从他的身上找出楼兰卿的下落。
而凌麒和宗师厸,又有一层因源。
在宗师厸跋山涉水,从楼兰国千里迢迢来京都的途中,他在深幽谷边听到了非常的石沙磨碎声,于是他走到崖边跟随着声音垂头一看,凌麒拽着盘松,而此时的他面如煞白,可见气力十分虚脱,身后又是一望无际的万丈深渊,当凌麒看到宗师厸,仿佛像是看到了活菩萨似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人我救定了。’宗师厸心想着,手却已经牢牢地抓住了凌麒,没逞想,晴空一阵霹雳,宗师厸的手突然不由自己的酥麻起来
啊——
一阵清力的声音落入谷底,反受重力的宗师厸瞠目结舌的往后跪退了几步。
…
他胆颤心惊,双手合十的跪回来了几步,俯在崖边道:“有怪莫怪,有怪莫怪。我本想救你的,可……有怪莫怪,无意冒犯。”说罢,宗师厸的额头朝着尖锐的细石沙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下。
砰——
“深幽谷?”
宗师厸点点头,清柳道:“那你可小心着他了。”
清柳口中的小心,并非为宗师厸所理解的不救反咬的小心。
“多谢。”宗师厸说罢,清柳便不见了。
“楼兰卿他皮糙肉厚得很,再打!”官爷喝着小酒,红晕的脸颊上浮出笑意,却恶狠的说道。
“可是…接连打了将近两天了,还没打醒,是不是……”小役说罢,官爷耳边忽而回旋出乐天的话。
‘他,不能死。’
无可奈,官爷站起身来婆娑着下巴又踹了宗师厸一脚,手伸到他的人中处,呼吸均匀,心律平息。
“头儿,这人该不会是中邪了吧?”小役看着宗师厸发黑的印堂道。
官爷也不是白痴,小役又道:“我听说,楼兰王他掘墓奸|尸,恐是着了不干净的东西。”
官爷这才点点头,乐天携罗生前来,罗生却摇了摇头,“这种病,只有小尨僧治得了。”
“看来还真是惹了不干净的东西呀。”官爷呢喃道。
乐天深沉的点了点,便走了。
小尨僧操忙完金影殿的事物,伺候好恭玶已是亥时,须臾,才朝着牢狱信步而来。
当他见到宗师厸,心绪便开始有种说不出的混乱,而宗师厸的意识却异常的清醒。
小尨僧看着那张越发红紫又冷若冰霜的脸,口中即刻念叨起金文,从口而出的金文竖成圈的围绕着宗师厸不知转了几圈,他也不知自己用了多长的时间,依旧是没有办法将宗师厸唤醒,不知什么时候乐天居高的站在小尨僧身后。
乐天道:“他这是怎么了?”
小尨僧道:“或许中了阴尸,或许惹到了什么邪祟,或许两者都不是。”小尨僧顿了顿,又道:“牢狱乃潮阴地,不能够两阴冲撞了。”
乐天点点,道:“那,他就交给你了。”
听罢,小尨僧恭敬的点点,见局势不妙便将宗师厸带到了金影殿。
今夜,小尨僧给宗师厸做了招魂去邪,来气除污的法,累得他一夜都没合眼,睁眼硬撑着继续为宗师厸叨诵金文。
次日卯时,他通体麻酥难耐,身上的元神也消耗得四零八散,但看着宗师厸一点点恢复的气血,他忽而有种说不出的喜悦。
他放心的从他身旁退去,为自己准备药浴。
宗师厸脑海中闪现过昨晚的糊涂梦,一睁眼,他就失调的从床上滚了下来。
他痛苦的揉着身上的疼痛处,看着手上大大小小,新新旧旧的伤痕,“或许黄粱一梦,不可信。”可是,他心中一悸,‘或可信。想必仙人指点,好歹也要试试。’
忽而鼻子跟前飘过药香,他捂着鼻子朝周围探探,青灯古佛,三清三静地带,莫道不是小尨僧的地盘?
宗师厸谢天谢地的捂着鼻子闷红着脸,艰难的闻着药香朝藏青大幕后方前走去。
兰裟!
宗师厸看着兰裟僵在原地,第一次与弟弟见面,难道我作为兄长的要以变态偷窥者的姿态入场?
“不行。”说罢,宗师厸收回了前脚,打算转身,不料小尨僧已经发现了他。
“醒了?”小尨僧风轻云淡道。
宗师厸依旧捂着鼻子朝着小尨僧不断靠近,道:“谢谢你。”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何来谢?”
宗师厸笑着莫不作答,小尨僧抓了件衣服披在身上,旋离木桶,站到了宗师厸的身前,宗师厸没有被他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而是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见罢,小尨僧一脸无视的从宗师厸身旁掠过,宗师厸嘴角一勾,反着身子侧退而过,朝着小尨僧做了个令自己都恶心的鬼脸后,宗师厸不知用什么力气划过小尨僧的中指指尖,被戳的小洞里,红珠忽而像甘泉般冒了出来。
小尨僧挥手,收手,转身正想给宗师厸一记下马威,可宗师厸的举动让他止住了手中的动作。
“弟弟。”宗师厸生怕被人听到,便小声的侧在小尨僧耳根子底下道。
小尨僧看着融在一起的血珠不信,反手一掌震破了宗师厸的伤口,他血珠飘散,小尨僧紧力一弹,宗师厸的血珠被弹入了药桶后的清水桶中,然后再将自己的血挤出弹入。
滴答——
水面淡出一圈圈涟漪,两珠子血慢慢的相融在一起。
…
小尨僧很开心,但他的开心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露在脸上的,这一次,他轻微笑出一个弧度,“你怎么知道的?”
宗师厸自然也开心,有个弟弟,以后就不再孤单一个人了!
宗师厸道:“有人告诉我”
小尨僧道:“谁?”
宗师厸道:“梦里的人?”
小尨僧道:“什么人?”
…
宗师厸抱怨道:“我哪儿知他是什么人?!就这样平白无故的闯进我的美梦里了,不过还不错,告诉我这么个好消息。”说罢,他笑了笑。
小尨僧时刻警惕,怕他人不怀好意,警觉道:“男人女人?”
宗师厸挠挠头,“听声音倒是个男人。”
小尨僧点了点,咕噜咕噜!饥饿在宗师厸的肚子中强烈抗议示威,宗师厸尴尬的笑笑,小尨僧便了然。
“做和尚不是最讲究三清三静的吗?你六根未净怎么会有好修为呢?”宗师厸一边狼吞虎咽着,一边对小尨僧说道。
小尨僧道:“你怎知我修的是佛道?”
宗师厸喝了口汤,舒了舒嗓,道:“瞧你一身佛家打扮,恐怕世人瞧了都知你修佛道。”
小尨僧拨着手中的珠子,再没有说话,他想让他好好吃,吃完再说,可宗师厸哪儿知道小尨僧是这个意,道:“你不吃?”
“食不语。”小尨僧闭上眼睛。
…
须臾,小尨僧道:“你姓甚?名作?”
宗师厸心直口快道:“你不是知道的吗?”
…
“宗师厸,永远记住你兄长的名字!小屁孩~”
…
小尨僧道:“我只比你小一岁。”
……
小尨僧和宗师厸说完缘由后,宗师厸异常憎恨自己方才的打趣,瞬时给了自己两巴掌。
……
小尨僧的目光朝着宗师厸移了一寸,道:“掌脸没用,要掌嘴。”小尨僧原意为脸没错你打脸干什么,要打就打这漏祸的嘴巴。
宗师厸道:“还真是我的好弟弟,可以!”
小尨僧笑着点点头,“过奖过奖,你也是我的好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