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容浅早早就唤我起来梳洗上妆,素日里我都是将近巳时才起,亓官陵因此还特意吩咐院里奴仆都不能过早来洒扫,膳房里也是踩着点备好早膳送来。
故而颇有些不愿,再加上我本就怠懒的性子,容浅硬是进来唤了三四回才将我从榻上请下来。
容浅一面为我上妆,一面瞧着我睡眼惺忪的眸子,颇有番苦口婆心地说“奴知晓姑娘不想参宴,但如今您身为太子妃,该行的礼节自是免不了的。”
我应付似的点了点头,乜斜着眼,由着容浅折腾,心却想着这丫头自从随我来了鄞国,越发唠叨了,明明还是个稚气未脱的丫头,心志偏要同宫里的花甲嬷嬷般老成,解语,如婵在旁侧看着也在掩面偷笑。
膳房将早膳送来时,睡意已被容浅折腾得消了大半,正等着亓官陵一同用膳,亓官陵的随侍钟厌就从外走入,俯身朝我叩拜一礼。
我四下一顾,询问他道,“殿下还未回来吗?”
钟厌颔首答道,“殿下刚下朝,国君就派了份急差,不回来用膳了,故而特遣奴才回来告知。”
我才恍然,今儿是端阳节,怕是又有得忙了,如今他这太子,坐得委实辛苦了些。
刚想着,钟厌又添了一句,“殿下还吩咐奴才,让娘娘早些收拾妥当,待巳时,殿下便会派车辇来接娘娘进宫。”
我轻轻点了头,“现下正值饭口,难为你来回奔波,也下去用膳吧。”
钟厌忙跪了礼谢恩退下,容浅这才让侍膳的奴仆进来侍奉。
今日亓官陵请的晁国厨子告了病假,一向吃惯了晁国厨子做的饭食,忽换了厨子,竟有些吃不习惯,再加上这繁琐的头饰和衣衫,压得更没有什么胃口,只吃了三分饱,便叫人撤下了。
钟楼的钟且才敲过,宫里派来的车辇就已停在门前侯着,容浅搀着我上了辇,一进去,几案上便已备好了刚泡好的紫庭针和茶点,还有几册解乏的书籍。
方要启程时,落尾的解语疾疾跑来,手上捧着几匝刚煮好的角黍,如婵纳罕问,“你拿着么多角黍做什么?”
解语用袖口擦了擦额间的细汗,灿笑答道,“奴瞧姑娘方才早膳未吃多少,宫里礼多繁重,离午膳又还有好些时辰,姑娘自是捱不住的,正巧膳房刚煮好了粽籺,奴想着拿些带着,若姑娘饿了还可用来垫垫肚子。”
我瞧着解语那副娇憨可爱的模样,不由得被逗笑了,“那你可尝过了?”
解语忙点头,拍着胸脯作担保,“吃过了,姑娘放心,味道是极好的。”
众人瞬时哄笑,如婵笑着戳了解语一指,温嗔道,“你个憨丫头,还不送上去,再不走,可要误时辰了。”
解语一听,立即捧着角黍递给容浅送了进来。
马车这才开始驱程,几案上的角黍还冒着热气,糯香外溢,竟看着有几分馋意。
我解开一个,用小匙剜了一小块入口,软糯香甜,确实好吃。说来晁国与鄞国虽风俗不同,但也算是邻国,习俗大多也差异不大。
就如这端阳节,都会包粽籺,不过在晁国叫角黍,晁国大都爱往里包禽肉,而鄞国偏食清淡,包的是五谷。
就着茶一口一口食着,抵达东门时,已有七八分饱意。
掀帘望外瞧去,亓官陵已在宫门前等了许久,着一身明黄色朝服,玉冠端正不苟,面色冷傲。见我的马车驶来,面容上才有了几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