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安瞧着傅氏的脸色，心下了然，祖母显是心里已经多少有了主意，但是不愿自己开口说出来而已。
略微沉吟一二，谢恒安便开口道：“依我瞧着，不如就按着她说的，将这些东西一一改成其他号的。”
方氏皱皱眉，道：“大姐儿，这里头的铺子一个一个，全都是咱们自家人的产业，每年的货都是从这里头拿的，不说旁的，就是这送木器的铺子，还是你外祖家的，这一改……”
谢恒安摇摇头，道：“母亲可曾想过，这些东西一旦暴露在太子眼下，无论对咱们还是对他们，都是一场灾难。”
方氏眉头一动，没说出话来。
“倘若有一日太子不再信任父亲，使人去圣人面前弹劾，这些东西自然就成了说辞。产业谁家都有，但谁家不是捂得死死的不让旁人晓得？御史台那帮人告起状来恨不得连自己娘老子都一并参了，更何况是父亲？”谢恒安一字一句道，说得方氏背后冷汗一阵一阵，她想得浅，只道是柳氏要借着这个让几家铺子损失些买卖。没想到……
“再者，母亲，就算太子不使人去给圣人弹劾父亲，那几家铺子也断断没有好日子过，太子爷的地位不是空中楼阁，下头一层一层，都是早早就打好了的基础，若是他动动手指，只怕无论是这些铺子还是咱们的收益，危亡都在旦夕之间了……”谢恒安叹道。
方氏脸色慢慢灰暗了下去。
她没想到太子竟是做好了如此打算，谢家对太子并不算不忠，只不过是将重心放在了皇上身上了而已，太子他怎么就能……
她的心渐渐寒了下去。
明年还有选秀，隔上两年又两年，又是一场选秀，那个时候，谢雨薇正好十五岁。
天家选秀一面看的是女子家世对皇家的助力，另一面则要看年龄是否够的上格。
大昭才建立之时，钦天监就根据天象卜算过，皇家选妃，一定要选年十五、品貌俱佳的人。
那谢雨薇不是刚刚好撞在这上头了么？
皇上选妃早就成为了过去，开枝散叶主要还是要由几位皇子完成。
除去太子之外，还有梁王、齐王、晋王、襄王……
但谢雨薇若是嫁过这些王那里去，岂不是承认了谢铎对太子有了二心？
太子敏感至斯，对这等事岂能放过？
方氏忽然觉得自己胸口堵得慌，恨不得现在就飞出去给自家两个女儿定一门亲事下来，更恨当初几位太太玩笑时说的指腹为婚之话，她未能当真。
“母亲，不知您意下如何？”谢恒安见方氏神游，便出言打断了她的思绪。
方氏一惊，马上回过神来：“我瞧着大姐儿说得很是，但若是咱们此番就不用他们的东西了，那往后过年、平日里的用度……不知要怎么算才好。”
在一旁一直未发一言的傅氏轻轻挥了挥手：“不必，找个由头让她不要管着这些事便是了。”
现在已经管上了，自然就脱不开。
“母亲，是媳妇的不是，明知道这里头有些产业是咱们自家的，还……还给了那柳氏。只是媳妇一直想，这事情简单，按着往年的来就是，想不到……”方氏吞吐了起来。
她想把自己摘出来，将所有责任都推到柳氏头上，毕竟这次受害的，覆盖面有些大。
“罢了，也不怪你。”傅氏摇摇头：“就算换成旁的什么事，按着那个柳氏的性子，自然也能起出些什么妖事来。”
“但……母亲，若是换了，岂非就是承认咱们心里有鬼？”方氏不放心，又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