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瑾瑜现在毕竟还什么都不懂。到时,我自然会封他为王,给他封地,如何?”
“你做梦!如今这南越的江山是连祈他用命换来的,我说什么也不可能将这江山社稷交予你!”慕容晗钰这下彻底怒了。
“钰儿,你也别忘了,你是大夏的公主,应当事事为母国考虑着想才是。”慕容晟这会儿也放大了声音说道。
“不,从我嫁到南越的第一日起,我便已经是南越人了。这世上,再没有什么大夏公主,只有南越太后!”
“可你也别忘了,在你最危难的时候,是谁出手帮助了你!”慕容晟吼道。
“是,不错,你给我的这枚玉章的确帮了我不少的忙。现如今,我便将它还给你!从今往后,你我再不是兄妹,你若想要派兵前来攻打,随便你!”慕容晗钰怒道。
说罢,她将玉章取出,扔在了慕容晟面前,玉章与桌面碰撞,发出叮的一声。
这一声,深深刺痛了慕容晟的心。他此前极力地劝说慕容晗钰交出这南越的江山,确实是为她着想。他每每看到梁肃从南越写往大夏的信中写道慕容晗钰的近况时,他便一直放心不下。可是如今,这个他曾答应要保护一辈子的妹妹竟然要与他断绝兄妹关系,这让他心中难过不已。
他缓缓拿起了玉章,说道:“好,慕容晗钰,从今往后,你我也不必再相见了。”
说罢,他便起身要离开。
“慢走,不送!”慕容晗钰在他身后说道。
她没有看到,慕容晟起身离开时,眼角滑过的泪水。他一直引以为豪的妹妹,此刻却如同一个陌生人一般,将他赶出了皇宫。
慕容晗钰这会儿也是气还未消,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哥就不能替她考虑考虑,替她现在的处境考虑考虑。
每日,她要面对这些难缠的大臣们。原本,就有一些大臣因为她是大夏的公主,便不满于她临朝听政。若是慕容晟写给她的这两封信被透露出去,不知又要给她带来多少的麻烦。
“公主,您怎么了?”
见慕容晗钰独自一人坐在桌边发着呆,冬韵便知道,一定是方才与慕容晟聊天不愉快了。
“冬韵,为什么大哥也变得不一样了,是不是人都是会变的。”慕容晗钰喃喃道。
“皇上他与您说什么了?”冬韵问道。
“他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好,若真是为了我好,就该知道我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我只想南越太平,好好替连祈守住南越的江山。而不是回去当我的大夏长公主。”慕容晗钰说道。
“奴婢明白太后的心思,太后这些年为了南越,劳心劳力,这些朝臣们也都是看在眼中的。”
“眼下,我与大哥之间的兄妹情谊也算是到头了。今日,我将那玉章还给了他,从此以后,我不再是大夏的公主,而是南越的太后。”
“太后,您这是何必呢。”冬韵听后,竟也不知该如何劝阻了。
“你说我这是何必?难道要我做出对不起先帝的事来么?不说对不对得起先皇,我这样做,今后让我如何面对瑜儿。瑜儿好不容易才顺利登基直到今日,我这个做母亲的,却要他将皇位让出来,交给自己的亲舅舅?”慕容晗钰反问道。
“这那,您以后打算怎么办?难道一辈子都不再见皇上了么?”冬韵问道。
“往后再见,恐怕也是兵戎相见了。我知道,大夏的那些朝臣们,一个个都催着他,让他尽早吞并了南越江山。日后,他必然是会派兵前来攻打的。”
“太后,奴婢倒是觉得,其实,皇上他也是有难言之隐的。毕竟,大夏此前遭遇这样大的浩劫,如今好不容易在列国之中脱颖而出,那些个大臣们自然也就想着让皇上今早一统天下。依奴婢之见,皇上必然也是被这些大臣们逼的没有办法了,才给太后您写信的。”冬韵说道。
“冬韵,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听完冬韵这样分析,她这会儿开始反思起来,自己方才与慕容晟交谈时,语气是不是太过强烈了些。
她只知自己这些年的不易,却没有想到,慕容晟这些年也很是不容易。正如陆连祈从前说过的那样,坐在皇位上,就如同坐在刀山火海上一般。从前,她并不能体会,可这一年多,她体会的已经够多了。
她不禁有些后悔了,此刻坐在窗边,望着外面发呆。
这一夜,她没有睡着,满脑子想着的都是以前的事。
天刚刚蒙蒙亮,她便叫了冬韵进来。
“太后,您有何吩咐?”冬韵问道。
“冬韵,你陪我去一趟驿馆吧,我要去见大哥一面。”慕容晗钰说道。
“现在?太后,您想通了?”冬韵问道。
“是,若没有你昨晚那番话,我只怕是到现在还没能想通。你去叫人备车吧。”慕容晗钰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冬韵笑着说道。
驿馆外,驿丞见到是太后前来,连忙出来迎接。
“不知太后驾到,有何旨意?”驿丞问道。
“太后此番前来,是来寻大夏皇帝的。”冬韵说道。
“这”驿丞迟疑了片刻。
“怎么了?”
“回太后的话,大夏皇帝今日一早便已经离开了。”驿丞十分为难地说道。
“什么?离开了?”慕容晗钰心里也是一惊,她本以为大哥不会这么早就走的,谁知自己还是来迟了一步。
“离开了有多久了?”慕容晗钰问道。
“差不多有一个时辰了吧。”驿丞说道。
“那还来得及,冬韵,走,我们赶紧去追。”慕容晗钰说道。
“是。”
说罢,便吩咐了车夫,身后跟随着几十个侍卫朝东面飞驰而去。
而另一边,慕容晟坐在马车内,紧锁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雅见他从昨晚开始便闷闷不乐,便开口道:“皇上,您怎么了?昨晚您不是进宫去见钰儿妹妹了么?怎么还是不高兴啊。”
“阿雅,你答应朕,永远不要离开朕,好么?”慕容晟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说道。
阿雅只觉得有些奇怪,平日里慕容晟是绝不会说这样的话来的,可是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
“皇上,到底发生什么了?”阿雅是试探性地问道。
慕容晟拿出了昨日慕容晗钰甩在他面前的玉章,喃喃道:“她要与我断绝兄妹关系。可你知道的,我之所以想要一举吞并了南越,真的是为了她好。可是,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皇上,不会的。我想,钰儿她一定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毕竟她现在是南越的太后,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吧。”阿雅劝道。
“阿雅,连你也这么说?难道朕这个亲哥哥,还比不上区区一个南越?她有难言之隐,难道朕就没有了么?”慕容晟反问道。
的确,慕容晟的难言之隐就在于,大夏朝中众臣都在力劝他趁着这大好时机,一统天下。若要一统天下,那势必就是要将南越也一举兼并的。
早在半年多前,便已经有不少大臣这样说了。可他那时,还并不想将这事告知慕容晗钰。一直将此事压着,也不曾派人送信去给慕容晗钰。可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只要逮住机会便会将吞并南越一事提上一嘴。这件事,再也压不住了。
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给慕容晗钰连着写了两封信。他也知道,慕容晗钰此次请他前来是为了什么。他若是想一声不吭地就灭了南越,大可不必前来。
他此次带着阿雅还有慕容稷前来,就是希望慕容晗钰能够理解到他的苦衷。
只是,事情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的美好。他满怀希望地以为,慕容晗钰会答应他的要求。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此次来,慕容晗钰竟是要与他断绝兄妹关系。
要知道,他在这世上就只有慕容晗钰这么一个胞妹。他也曾答应过父皇,要保护妹妹一辈子。可是现在,他觉得,她已经不需要被保护了。
阿雅望着慕容晟,也不知该如何劝,毕竟说起来,慕容晟与慕容晗钰二人之间,谁都没有错。两人都有着难言之隐,又都身居在这水深火热的高位上。
她轻轻叹了口气道:“皇上,臣妾不会离开您的。臣妾会一直陪在您身边,永生永世。”
“嗯。”慕容晟将她揽在怀中说道。
马车已经驶离了建邺城,来到了郊外的平原上。这时,却听见身后似乎有人在呼喊些什么。
“等等。”慕容晟吩咐众人停了下来。
只听身后有人继续道:“皇上,请等一等,我家太后有话要说!”
慕容晟心中闪过了一丝的欣喜,他以为这辈子慕容晗钰都不会再见他了,谁知竟追到了这里来。
慕容晟带着阿雅与慕容稷下了马车,只见慕容晗钰的马车已经停在了他的面前。慕容晗钰从马车上走下来,望着他唤了一声:“大哥。”
这一声“大哥”,叫的慕容晟心里暖暖的。
随后,只听慕容稷站在那儿喊了慕容晗钰一声:“姑姑。”
慕容晗钰看向慕容稷说道:“稷儿又长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