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觉得冯老头儿说得非常有道理,可孟春晓心里左右为难。
“我明白你的意思,所谓的亲兄弟明算账,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而是要落在纸面上,也就是用契约合同定下来。明白是一回事,可怎么做是另外一回事。我脸皮没你那么厚,跟同学张不开这个口啊!”
冯老头儿摆摆手说:“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主要是提醒你,以后做事要多留个心眼儿。这次就算了,反正我也觉得你这生意做不长。”
孟春晓不乐意道:“你咋说话呢?我这生意咋就做不长?你别小瞧这门生意……。”
“你急啥急?我说的是你跟你同学一起合作的生意不会长久,过两年你们毕业了,各奔东西,你们还能做下去?不会吧。到那时候,你要经验有经验,要销售渠道有销售渠道,完全可以另起炉灶。说句不好听的,大学里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大学生有的是。”
“你早这么说不就得了。可有个问题,万一我毕业分配工作,离开了首都咋办?”
冯老头儿似笑非笑地问:“三儿,到时候你觉得你还看得上国家分配的工作?”
孟春晓愣了愣,随即摇摇头。
冯老头儿抬头看着天上的云彩,老神在在说:“我这样的一个老头子,都能看出这两年世道变了,你一个大学生会看不出来?”
孟春晓特别看不惯他一副高人的作态,小声嘀咕:“老狐狸!”
冯老头儿白了他一眼,问:“你就说我说的对不对吧?你以为我活这么大岁数是白活的?我走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哼,三儿,以后好好跟我学着点吧。”
“学啥?学你六亲不认?学你缺斤少两?”
冯老头儿被他呛得脸红脖子粗,指着他骂道:“真是夏虫不可冰语,你说我费这多口水干啥?简直对牛弹琴!”
孟春晓笑了笑,问道:“你说我以后是不是也要跟我二哥分得那么清楚?或者干脆这么说吧,我是不是得防着我二哥?”
冯老头儿揪着山羊胡子,眨巴着小眼睛说:“做大事者心都不会太善。你要是想成大事,肯定得防着。”
孟春晓摇头说:“我做不到,整天防着这,防着那,活得太累,没意思。”
冯老头儿嘎嘎笑起来,“没出息的东西!”
孟春晓撇撇嘴说:“我本来就没啥大志向,以前最大的愿望是能吃饱饭,吃好饭,现在的愿望就是能让全家人过上好日子,不为钱发愁。至于你说的成大事,我是没什么太大兴趣的。”
“哦?那就是还有点兴趣呗?”
“那是当然,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个英雄梦。你去街上随便问个小孩儿,长大后想干什么,当解放军当英雄的不在少数。这两年因为陈景润的事迹,长大以后想当科学家、数学家、工程师的人开始多了。呵呵,小时候的理想都很单纯,可长大后又有几个能实现最初的理想?绝大部分人都会为了柴米油盐奔波操劳,最后一生碌碌无为。”
“所以啊,我根本不敢奢求所谓的成大事,理想和实现理想之间还差着九九八十一难,我这种小人物不想活得太累,那些理想就让大人物去实现吧。”
听着听着,冯老头儿眼睛有些发痒,心有戚戚焉,似乎在他的话中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赶紧把头扭到一边,从草席上爬起来,“天不早了,拿着东西赶紧滚蛋。”
孟春晓有些不明所以,跟着他进了屋,刚迈了两步,突然脚下绊了一下。
屋里黑咕隆咚的,看不太清楚是什么东西,不过外形有点像瓶子。
“啥玩意儿这是?差点绊了我一跤。”孟春晓又踢了一脚,把瓶子踢得滴溜溜转。
“你个兔崽子,就不能看着点。”冯老头儿立马窜过来,这速度一点都不像六十多岁的老头子。
看他捧着瓶子左看右看,孟春晓蹲下凑上去问道:“不会是古董吧?”
冯老头儿瞪了他一眼,得意道:“算你有点见识。”
“真的假的?不会是赝品吧?”
“我的眼睛没瞎!”
“那就是真的?不可能吧,咱们云河乡这种破地方,怎么会有古董呢?别逗了你。”
“云河乡是没多少,也没啥好货,可咱们县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