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贺六浑内心非常惶恐。因为前天与崔蒿还在预言,六镇必乱。今天就知道蠕蠕人入侵,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不太符合以往的规律啊,蠕蠕人入侵不是一般都在大灾之后吗?
中原王朝与游牧民族的冲突由来已久,横贯两千余年的中国历史,是世界上绵延时间最长的文明冲突。不管大魏本来也是游牧民族,进入中原之后,蠕蠕人为代表的的游牧民族经常被称为蛮夷的又自然成为新的侵略者。因为北方游牧民族的经济系统比较简单,主要以畜牧业为经济支柱。但是畜牧业高度依赖天气条件。当气候正常时,游牧民族可以维持畜牧和人口的平衡发展,但是当出现异常气候时,例如干旱,暴雪等等,由于草料的短缺,直接导致了人口粮的减少。袭掠周边的民族,让强者更强,弱者淘汰,成了游牧部落唯一的生存法则。
而且现在蠕蠕人内耗很重,皇族郁久闾缊纥提可汗势力最大,但是身体不好西部靠近阿勒泰山脉的斛律家族野心勃勃。东部阿那瓖家族低调隐忍,所谋者大。上次合谋进攻六镇,什么都没有讨好,还丢掉接近2万最彪悍的士兵。现在怎么可能又来?
只要蠕蠕人民族没有统一,不可能大军进攻中原,只能是袭扰。以10年为间隔,游牧民族平均每10年侵袭中原不到3次。现在没有道理啊,贺六浑感觉到里面充满了浓浓的阴谋味道,内心开始无比的焦急。而且隐隐约约出现几个人的名字,那是已经消失的不想回忆的名字。
陆甲荡一拍贺六浑的肩膀:“贺军主,将军在问你话呢。”
原来贺六浑走神了。贺六浑赶紧告罪,然后说道:“边境设置的六个军镇,自西而东为沃野、怀朔、武川、抚冥、柔玄、怀荒。沃野离开怀荒近千里,快马也要四天四夜。一旦出兵,敌情不明,不可不防中伏。我建议还是先多派斥候,多探军情,再谋定夺。再下策,就是让柔玄镇出一军前去打探敌情,再做决策。”当然这一千人估计就是水漂了。
一个曹姓的军主有点不乐意,说道:“蠕蠕人怕什么,上次还不是被我们击败。现在他居然还敢入侵,将军就让我去,定然让他们有去无回。”
段长摸着胡子思考了片刻,还是下了决断,再探再议,军务会议结束。
贺六浑自然没有走,这就是嫡系部队的自觉性。陆甲荡也没有走,他也是跟随最久的老人了。段长带着两个人来到内院的书房,一脸的严肃。等两个人都坐下了,段长却没有坐下,一步步在室内走来走去,显得内心很是焦虑。
两个人都在等段长开口。好一会儿,段长说道:“据线报说,葛荣和破六韩拔陵可能就在柔玄,可能就和蠕蠕人在一起。”这一句话把贺六浑惊得跳了起来,这样一来,什么问题都说得清了。
陆甲荡更是激动:“将军,还是派我去吧。这个葛荣不抓到,六镇不得安宁啊。”
段长点点头:“现在去,无从下手啊。上次变乱之后,六浑花了很多代价去找人,我这里也花了很多精力去布局。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们不是在西边的沃野,也不是在西域小国自立,居然跑到最东边去和蠕蠕人又纠缠在一起。究竟想干什么?”
这真是灯下黑啊!想干什么,人家想搞事啊。不过,贺六浑想不出来,就靠蠕蠕人来打一下?阿那环家族怎么可能再次倾尽全力,如果再次失败他们家族就可能变为二流家族,那是万劫不复啊。草原上的法则,就是强者恒强。一旦你变弱,其他部族就会抢你的草地,抢你的人口,抢你的牛马,是典型的趁你病,要你命的干活。
贺六浑摇摇头,一下子想不出来。
“小子,现在怎么一句话不说。”段长责怪道。自己人就是自己人,一进书房,就变成小子了。
“将军,我感觉没有那么简单。很多事情都说不出来个道道。蠕蠕人元气大伤,怎么可能再来?而且时间也不对啊。葛荣的智谋怎么可能是这样?硬攻柔玄也不现实,各镇最少也有近万人的军队,哪里是一下子攻的下来。我觉得心里没底,只是建议将军,怀朔要整军。最好是多储备粮食,马料,有备无患啊。”贺六浑的说法,有点照搬崔蒿的。“如果可以,提醒长孙都督,各镇都要注意啊。”
贺六浑回到古堡,已然是深夜。兄弟们有的已经休息了,迎接他的就是小白和司马子如。小白还是有点个性的狼,基本上不会舔着脸屁颠屁颠。都是走过来闻一下,然后跟在后面小跑。到了房间,很自觉的靠在墙角,抬头看着贺六浑一举一动。
回到古堡的感觉也很好,就是一种自己地盘的归属感。油灯挑亮之后,贺六浑与司马子如对坐在桌前。还没有开始说话,侯景悄无声息的摸了进来。再接着,高岳闪了过来,卢长贵自然在后面。接着空性,花弧,侯莫陈几个都过来了。最后连姐夫尉景也来了。整个所谓的班子成员都到了。阿木图和聂阿大开始进来一个个倒水,好吧,齐了。
卢长贵总是第一个发言,这个家伙就是刷存在感最足的人。
“大哥,是不是又要打仗了?”卢长贵迫不及待的问道,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你那么想打仗?”贺六浑反问道。
“当然,不打仗哪里来军功,哪里来升职。你问问哪个兄弟,不是想好好打几战,说不定也搞个爵位来玩玩,光宗耀祖啊。”卢长贵的话,陡然间把贺六浑心中的郁闷一扫而光。我这里急的死,他们乐的要命,真的是抓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