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士人的营地东面是绿海笼罩的高丘,山巅露出一片铁褐色,前度的争吵令达费德的里斯国王陷入烦闷不安,昨夜里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昏沉状态,在这白昼下仍有些迷蒙,几乎将山丘上的林木暗影看成一个个士兵。
“敌袭!”一个裂石穿云的吼声令里斯国王骤然惊醒,这不是幻觉,山上确实有敌人!
地面在密林的分界处攀高上去,从那里往前的阴翳中,可以辨认出大量敌人在活动,里斯国王忽然感受到一种狂热的情绪,就像冲锋时候的那种感觉一样。
可是他的位置离山丘的敌人有点远,于是他只能看着那红龙旗标不断向高处移动,格鲁菲兹的爱尔兰人正在从一片果园旁边往前集结,只是他们的队伍没有集中在一起,于是只有一部分士兵跟随在红龙后面,其他人则如同涓流入海一般不断汇入这涌潮。
里斯国王忽然向自己的侍卫感叹道:“这件事总是不容易的。”
“什么事?”脖颈带着疤痕的威尔士武士有些不解。
“将自己捆绑在其他人身上,共同在战斗中死亡你看那些盖尔人,他们当初的勇气如今在哪里?有人在向前挤,还有人却滞留在后,这样也算死生同袍吗?”
旁边的威尔士人有些羞愧,这些天,他们确实也失去了当初的团结和勇气,虽然部分原因是两个国王的争吵,可是在那个黑暗的夜晚被西撒克逊人和诺森布里亚人的钢铁意志硬生生击垮也占据了相当的比例,在那以后,他们的精神就开始衰竭,而埃姆林之围的抵抗已经算得上灭亡前的挣扎了。实话说,若不是卡拉多格国王的援军,眼下在场的这些人恐怕早已是地下的白骨。
远处的战斗仿似激烈异常,可是里斯国王亲眼望见仍堵在山下的大群爱尔兰人,这意味着真正接敌的人数并不多,而那是红龙所在,格鲁菲兹王子战斗的地方。
“真是一场糟糕的进攻。”里斯国王再度长叹一声。
格拉摩根人似乎在看一场笑话,他们离爱尔兰人的位置最远,这让他们暂时感觉到一种安全,毕竟战斗仍在远处发生,敌人对他们的回避也让他们感到一种自豪,一些在圣奥尔本斯战斗过的老兵忍不住追忆起和诺曼人血战的荣光曾经见过那样的血腥场面,又岂会被这点小小的威胁吓住?
他们的国王卡拉多格的感觉却非常不好,自己营地的侧翼正在受到威胁!他和敌人隔得那么远,而万一正在战斗的友军崩溃,谁知道达费德人会做出什么来,里斯会不会趁机撤退,将自己的侧后暴露给敌人呢?
格拉摩根国王下达了命令,他将整个左翼的守军分出大半,用来防备右翼被席卷,最精锐的泰利骑兵都开始向东方进发,这些身披锁环,手持标枪的领主侍卫都是格莱维辛和格温特等地的精华,全威尔士都会羡慕他们的一身银光和通体的战争印记。
而此时的山林战场间,阿尔瓦正在率领突袭兵和塞恩用标枪和长矛攻击敌人,他的身影总是出现在最危险的地方,这自然使他离那面红色龙旗越来越近。隔着头盔的护鼻,这个西班牙人目无余鹿,紧盯着耀眼的红龙,似乎那是唯一的猎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