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尤斯塔斯对父亲的决定表示疑惑:“父亲,我们为什么要放走那两个家伙?”
“你觉得我看上去像是诺曼底公爵的狱卒吗?”布洛涅伯爵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在长子摇头以后才接着说道,“威廉付给我们黄金只是让我们替他挡住佛兰德的罗伯特,难道我们是被一些闪光的小饰品收买的仆人?诺曼底公爵拉屎,我们就去捡起来诺曼底公爵需要抓耗子,我们就去放鼠夹?”
尤斯塔斯还是有些不解:“可是放走罗杰和拉尔夫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布洛涅伯爵意味深长地盯着这个儿子:“总有一天你会继承我的爵位,统治可不是在马背挥几下剑那么简单,尤其是如今这个时势下面。你觉得威廉为什么会向我们付钱?”
“因为他需要我们。”伯爵的长子不假思索地答道。
“是的,他需要我们,当初在黑斯廷斯的时候他就需要我们了,可是在他不再需要我以后,又是怎么对待我们的?”伯爵脸色犹自露出愤恨之色。
“所以,我们不能让他的敌人彻底失败?”尤斯塔斯是个骄傲的骑士,可是他并不愚蠢,说完这句话以后,面上仿佛有些明悟。
“是的,不过这事说来简单,要做好可不容易。尤斯塔斯,你知道海上的危险,风向随时会发生变化,许多技巧最高超的水手都在这样残酷的变幻中葬身鱼腹。我们的家族统治这片土地已经六代,我们见过许多强盛一时的国王和领主,最终都丧命于各种难以捉摸的风暴,可是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还在这里吗?”伯爵似乎想起了什么旧事,不过很快又看着自己的继承人。
“因为我们战胜了所有敌人。”年轻的骑士又一次露出骄傲的神色。
“蠢话,卡佩们难道征服了所有敌人吗,他们为什么还是国王?”布洛涅伯爵指着西面的土地,解答了这个问题,“因为无论风向如何变化,别人永远有更重要的敌人要面对。”
看到儿子又一次露出疑惑的神色,伯爵接着说道:“无论是丹麦人、诺曼人、英格兰人、日耳曼人、法兰克人还是我们在佛兰德的那些堂兄弟们,他们眼里永远不缺敌人,而我们不在乎停泊在我们港口的船只属于丹麦人还是法兰克人,他们或许只将这片荒滩看成一个靠岸避风的码头,世界太大了,永远有更值得抢劫和征服的地盘,可是对我们来说,这就是世间最安全的土地。在我们的家族以前,统治这片地盘的伯爵们还在为了维京人的狂暴日夜战栗,可是对我们来说,无论是丹麦人还是诺曼人,无非是一些过客,他们去别的地方劫掠屠杀,而我们招待他们,威廉和他的祖先们一样需要我们的港口,所以就和我们结盟,而我们为什么要拒绝呢?只要那些国王领主还在别的地方打仗,我们永远是所有人的盟友,只有那些总想要征服我们的家伙,比如佛兰德的罗伯特,才是我们真正的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