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审视的上下打量几眼中年,努努嘴道“找他,你就进去呗,隔门口杵着他又不知道你来了。/网hps//la”
“不啦不啦,俺的事儿不重要,等一会儿就行。”中年怯怯的再次往后倒退两步,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朝我哈着腰出声“老板,俺是不是打扰你们玩了,要不俺上门口等着?”
“不用,我就是单纯出来透口气。”见他不肯进去,我顺手合上包房门,掏出烟盒礼貌性的朝他示意一下“来一颗吗?”
“谢谢,俺不抽烟。”中年拘谨的摇摇头,但却马上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帮我点燃,同时憨憨的咧嘴“俺揣打火机就是方便替老板们点烟,嘿嘿。”
“大叔,你是做什么的工作的?找贾东有什么事情吗?”我抽了口烟,闲聊似的轻问。
这人给我的感觉应该是个类似带工人干活的那种小工头,上身穿件宽大的老款西装,底下套条灰色的西裤,脚下趿拉着的皮鞋明明已经磨破皮,但却刻意擦的很亮眼,肩膀上挂个人造革的小包。
“俺是给贾总干活哩,增城区新建的物资局不是贾老板承包的嘛,内边的地基就是俺带人干哩。”中年抓了抓额头笑呵呵的回答。
增城区这段时间正在如火如荼的改造,但凡能跟上头攀上点交情的人基本都会想法设法的弄点小活干,更别说贾东这号“皇亲国戚”,借着老熊的“威名”,揽几栋好结算的工程那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我点点脑袋问“那你是来找他要工程款吗?”
“诶是呢。”中年重重点头“贾总每回让俺来拿工程款,俺都动作太慢,回回都是等他喝多才过来,所以俺想着今天早点过来。”
听到中年的话,我心底禁不住一阵嗤之以鼻,喝多什么都是理由,我估摸着贾东就是赖皮,想欠着不给,毕竟钱这玩意儿对谁来说都不多余,往兜里揣的时候容易,再想拿出来,不比割肉疼多少。
当然我和中年非亲非故,也没必要戳破,清了清嗓子道“那你抓紧时间进去吧,不然他待会儿又得喝多。”
中年非常实诚的咬着嘴皮摇头“俺再等一会儿吧,贾总正喝酒,我进去要钱,他面子上挂不住,也怪扫兴哩。”
“行,那你等着吧。”我不再多说任何,朝他笑了笑后,推开了包房门。
推门的空当,贾东正好扬起脑袋观望,恰巧看到我身后的中年,立即挥挥手招呼“大老吴快进来。”
中年这才悻悻的跟在我屁股后面走进包房,朝着贾东不自然的鞠躬“贾总俺没想打扰你们。”
瞅着岁数都快能给贾东当爹中年如此卑躬屈膝,我苦笑着摇摇脑袋。
“嘿,没事没事儿,快坐吧。”贾东一手搂着姑娘,一边拍了拍旁边的空位招呼,接着倒上半杯洋酒,朝中年示意“你先喝一个?”
“贾总,俺不会”被称为大老吴的中年慢吞吞坐到贾东旁边,下意识的蠕动嘴角,当跟贾东的眼神对上以后,又硬生生的把没说完的话咽回去,抓起酒瓶仰脖一饮而尽。
“哈哈,好酒量。”贾东哈哈大笑的推搡一下大老吴肩膀“我就说你一个搬砖扛水泥的,怎么可能不会喝酒呐,平常都是装出来的吧,稀罕小姑娘不,我给你喊个大波浪小黑丝?这种的行不?”
说着话,贾东将怀抱的陪嗨妹推到大老吴跟前,很是大气的努努嘴“喜欢的话,今晚上我给你安排安排?”
陪嗨妹扭捏的轻捶贾东胸口“老板你坏”
“哈哈哈,这才哪到哪,待会下班咱们一块吃宵夜去哈,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坏。”贾东手不老实的在陪嗨妹的大腿上轻掐一把,又扭头望向大老吴道“吴哥啊,你那笔款子本身今天该到账的,但是上头说需要再审核一下,这样吧,明天我再上我舅那儿催一下去。”
“贾总,俺”中年磕磕巴巴的鼓动两下喉结,最终心有不甘的挤出俩字“谢谢。”
“谢啥谢,都是朋友。”贾东翘着二郎腿,斜眼扫视大老吴“我求人办事也得搭不少人情礼往,你这么大岁数肯定也懂啥意思吧,这几位都是我的好兄弟,全是在羊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想办法给他们陪高兴了,往后你的活肯定不会缺。”
“东哥,过了啊,咱小年轻的熬熬夜、喝喝酒无所谓,你让个叔叔辈的跑这儿跟我作陪,他不自然,我们也放不开。”钱龙拧着眉头摆摆手,笑眯眯的朝大老吴道“大叔,您今天先回去吧,聊钱要账这种事情最好还是等他清醒的时候再说。”
大老吴望了眼钱龙,杵在原位没有动弹,接着深呼吸两口,抓起桌上的洋酒瓶“咕咚咕咚”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随即佝偻着腰杆站起身朝我们低喃“贾总、几位老板,俺实在不会喝酒,但这杯俺敬你们,你们玩好喝好,今天的账俺替贾总结算。”
说罢话,他仰脖将杯中酒一口气灌入口中。
望了眼喝的满脸通红的大老吴,我再次晃了晃脑袋。
在一个民工头的眼里,出了工地,可能除了自己跟身边的工友,其他人都是老板,他很不想这老板那老总的称呼一群比自己岁数小很多的孩子,但又无可奈何的得去面对这样的事实。
富人烧香,穷人看相,人生这条赛道终点环境都是有规则制定的,我们总认为自己特立独行,会走出来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实际上也不过是在那个圈子里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