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他赤裸裸的下流目光,谢倾胃里的恶心感再次冲上头顶,又是一阵干呕。
前方开着车的男人瞬间垮下了脸,另一边坐着的女人险些笑出声,不露痕迹地抬手摸了摸鼻子,遮掩过去。
好在她从早上起来已经吐过好几轮,这会儿胃里早就空了,虽然还是恶心,但还不至于真的吐在车上。
“不好意思,实在没忍住。”
话音落下,司机的脸色更阴沉了几分,女人嘲讽的笑意不加遮掩地露了出来。
发动机的轰鸣声骤然加大,转速表的数字飞快提升,时速表已然过了一百七。
夜晚的高速公路上,虽然车流量不如白天那般大,但终究是有车的。
可司机仿佛没看到前方出现的车辆,脚下丝毫没有放松的趋势,反而愈演愈烈,上演着无人追逐的速度与激情。
眼看就要与前面那辆大货来个亲密接触,司机猛地一打方向盘,车身立刻不受控制地侧滑出去。
随着车辆漂移的惯性,谢倾整个人向一边歪倒,脑袋重重栽在皮质座椅上。
倒下去的那一刻,她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
“吾命休矣!”
她虽然很少开车,却也知道,在高速行驶的状态下,最忌讳猛打方向。
幸运的是,想象中的撞击和侧翻没有到来。
司机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脚下油门刹车来回切换,堪堪控制住了即将失控的车辆。
车轮在柏油路上留下一道顺滑的曲线,完美地避开了车毁人亡的结局。
“呜呼~爽!”
男人一拍方向盘,低呼出声。
谢倾挣扎着坐起来,默默挪了挪身子,用被捆在背后的双手四处摸索。
以她现在这个姿势,想靠自己系上安全带是不太可能了。
但油门在别人脚下,约等于小命在别人手里,能拽着一点是一点。
与此同时,一脸惊魂未定的女人死死抓着胸前的绑带,瞪着差点把他们送上死路的男人,尖叫。
“徐泽,你丫的有病吧!你活够了就自己找个地方死一死,别拉我下水!”
“这就怕了?”
徐泽一手搭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故作帅气地拨了下额前的碎发。
“你不是胆子很大么?连警察都敢骗,飙个车算什么?”
谢倾听着前排两人狗咬狗,在心底感叹。
果然,疯狗一旦咬起人来,没有最疯,只有更疯。
绿色的标志牌从车窗外闪过,谢倾出声打断了两只疯狗的乱吠。
“前面服务区停一下,我要去卫生间。”
人有三急,就算被绑票,也有生理问题需要解决。
只要进了服务区,总有机会找人求助。
然而,事实证明,疯狗只是疯了些,但不傻。
车子开过服务区的岔路口,缓缓停在应急车道上。
徐泽打了个双闪,先一步下车,走到围栏边释放自己。
解决了自己的问题,徐泽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点上,同时反手敲了敲车窗。
副驾驶位的女人扭头看向谢倾,做了个“请”的手势。
见谢倾无动于衷,女人打开前方的置物箱,从里面抽出几个塑料袋,扔到谢倾脚边。
“看来大小姐很介意露天play,那用这个也行。”
谢倾胸口微微起伏,顿了几秒后开口。
“蓝若,为什么?”
这个问题已经在她心里憋了很多年。
难道仅仅是因为,白清清和她身上那点稀薄的血脉联系?
黑暗里,一点猩红在男人指间忽明忽暗。
薄薄一层玻璃窗,恰到好处地隔绝了车内人的低语。
在徐泽立于车外抽烟的十五分钟里,谢倾第一次听蓝若说起,那些她从来未曾听闻过的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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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有记忆起,蓝若就是个没有爸爸的小孩,连姓氏都是随了妈妈。
妈妈说,爸爸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要到很久很久以后,他们一家三口,才能在远方相聚。
幼小的蓝若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每当有小朋友嘲笑她是个没有爸爸的野孩子时,她总会昂首挺胸,用妈妈说给她的这套说辞反驳。
随着蓝若渐渐长大,渐渐懂得了什么叫生死,这个善意的谎言便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