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投名状》整个剧组,就只剩下了最后一场戏了,那就是陈默扮演的姜午阳被凌迟的戏份。
至于这场戏怎么拍?
导演陈可欣却完全没有给陈默讲述清楚的意思,甚至他也就只是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这场戏,就是你一辈子,是姜午阳这一辈子的喜怒哀乐,从眼前掠过,至于到底如何演,就看你自己的发挥了。’
说实话,听到导演这么说的时候,陈默其实是有点懵的。
因为陈默他不是那种特别有灵性有天赋的演员,这种几乎是让自己发挥的戏份,也是陈默最难演的戏份。
哪怕陈可欣说出要求,哪怕只是几个字的要求,陈默也知道把所有的精力往他说的方向使劲儿。
但是偏偏陈可欣就是这么含含糊糊的一句话,让陈默摸不着头脑。
最后没办法,陈默又将自己写的姜午阳的人物小传拿出来,然后从头开始往后看。
当然,因为这人物小传本身就是陈默写的,他也看过不止一遍,里面几乎所有的内容能快能背下来的程度,所以这一次看的也快,十多万字,几乎是一目十行的那种,二三十分钟就从头看到尾。
将姜午阳的人物小传从头看到尾,也算是姜午阳这一辈子的喜怒哀乐从他眼前掠过了。
沉浸在这种情绪之中的陈默,隐隐约约的,好像有点明白该怎么演了。
被绑在行刑台上,陈默披头散发的面对着镜头,脸色苍白,嘴唇干瘪起皮。
在‘艾克森’这三个字进入到耳中之后,陈默开始表演了。
双目灰暗,犹如死灰一般,好似完全看不到任何求生的欲望,眼角,唇角时不时的有一种发自身体本能的抽搐,但是眼睛,却完全看不到任何疼痛的情绪在其中。
内心的痛苦与挣扎,已经让陈默的精神完全忽视掉了来自身体的疼痛,甚至眼角嘴角的抽搐,也就仅仅只是身体的本能。
陈默的嘴巴无意识的张合着,好似要发出痛苦的呻吟,但是最后却没能发出什么声音。
犹如死灰一般的眼睛,好似根本就看不清楚什么情绪。
就这样,陈默面对着镜头,足足五六分钟,这时导演才喊了一声卡。
但是卡这个声音,进入陈默的耳中,却好似杂乱的噪音,陈默本身好似完全听不懂这个字的含义,依旧还是那般的模样。
最后还是助理小圆,一脸担心的将陈默唤醒。
只是这场戏,拍出来之后,导演却好像并不是太满意,决定要重拍。
当然,重拍之前,他也让陈默看了一下自己刚刚的表演:“眼神太过死灰了,没有那种临死之前跑马灯的感觉,陈默,再重新来一次。要表现出那种临死之前看到跑马灯感觉。”
“嗯。”陈默沉默的点着头,然后又重新开始。
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
陈默不停地拍,一直不停地拍这场戏,一次又一次的NG,一次又一次的不合格。
陈默不清楚这场戏到底该如何演,导演也不清楚,陈默到底需要演出什么样子才能达到他心里的标准。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一次又一次的不断地磨着。
原本剧组其他人,都在等着《投名状》杀青呢。
按照以往的情况,陈默拍戏,几乎很少NG,就算偶尔有NG,也就一两次,最多也绝对不会超过五次。
但是这一次,陈默已经反反复复的重复了十多遍了,却依旧还是不能过。
这多少也让等到剧组杀青的人感到不耐烦。
只是看着陈默的表演,渐渐地,他们心中的那种不耐,也被压了下去,几乎也要投入到陈默那种一遍又一遍重复拍摄的感情当中。
原本下午两三点钟就应该能够杀青的戏份,硬是拍到了五六点钟,而且还就只是这么一场戏。
陈默甚至几乎都已经麻木了,甚至一遍又一遍的不断重复的情况下,陈默在不知不觉之间,甚至都完成了自我催眠,好似陈默他就不再是陈默,而是姜午阳这个角色。
早就被陈默给摒弃的体验派的表演方式,在这种一遍又一遍重复拍摄当中,在这一次又一次近乎自我催眠的情况下之下,竟然又冒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