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很大。
船上每个人的举止也都很斯文,穿着的也都很干净,说话也都很客气。
旁人一上船,就会觉得这艘船很特别。
海上的水手们大多数都是粗鲁而肮脏的。
——在海上,淡水有时候比黄金还要珍贵,能洗澡的机会当然不会很多。
这艘船却干净的要命,简直不像是船,而是天上的楼阁。
船停在阴森恐怖的岛屿,每个人都很镇定,很沉着,丝毫没有把这船舶的葬身处放在眼中。
无论是谁,都能看出这艘船上的人必定受过很好的训练,他们的主人也一定很了不起。
这想法也的确不错。
几名水手铺好船板,恭敬的立在两边,一个很斯文,很秀气,穿着虽然有些华丽,但却不过火,任谁看了都要有好感的年轻人缓缓走到船外,缓缓踏在船板上,慢慢移动着。
但当他抬起脚时,人却忽然顿住了。
原随云一下船,就感觉到一股致命的危险。
他眼睛虽盲,天生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本能,总能察觉到危险在哪里。
现在,危险就在他的前方。
他的身子已经踏在了船板之上,已无法回头,更无法停顿,似乎没办法再改变自己死亡的命运。
可就在这时,原随云忽然卷缩着双腿,凌空一个翻身,如一只大蝙蝠一样,身子乘风直上,足尖又站在船的甲板之上。
几乎是他掠起的同时,一抹璀璨的光芒绕着船板闪了闪。
原随云看不见这光,他只能听到有个金属做的刀具钉在了船身上,自己辛苦培养的水手全都倒在地上。
一刀之下,他辛苦培养的八个水手尽数授首,若不是他反应的及时,还要再加上他!
这是何等的刀芒!
一声叹息,楚清踩着钉在船身的飞刀,跃到了原随云旁边,像是和朋友在交谈,可口中的话却绝不是朋友之间可以聊的:“可惜了,若是我能一刀结果了你和那些高手,飞刀便成了!”
原随云没有回头,声音着实能够透露出太多的信息,只是眼睛明亮的人,不愿意去探究罢了。
他已感觉到一个身材修长,气息沉稳的男人正站在自己旁边,俯瞰着倒地的水手。
像他这样的高手,经年苦修,近乎拥有等同于第六感的触觉,有人想要谋害,必然早生警觉,何况他还是个瞎子,若没有超出旁人的感官,早已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原随云长笑,被人埋伏偷袭,也没让他生气:“佳客远来,未能相迎,还望恕罪。”
楚清收了飞刀,也微笑着回应:“不请自来,叨扰叨扰。”
船舱内摆放着一壶酒,一桌美食,原随云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在下眼中虽然无物,心里却识人,楚兄熬杀石观音,为江湖除一害,在下早有耳闻,不如共进一杯?”
楚清对这样的原随云实在很佩服。
突然有人杀他的护卫,要他的命,还能笑呵呵的请人喝酒,光是这一份稳重,就已超过了世间的绝大多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