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宋弃一斗嘴,宋韫忽有种奇异的轻松感。
好像那些烦心事都不算什么了。
她让他对天神起誓,年底一定堂堂正正进京来接她。
宋弃也应了,发完誓,看夜深了,就把她塞进被子里,起身洗掉腕间血迹,回来吹了灯烛,和衣倒在她旁边,连声说:“睡觉睡觉。”
宋韫还想问问他肩膀受伤的事,他却闭上眼,装听不见。
宋韫掐他腰,他嘶一声:“又怎么了?快睡吧,你不睡,孩子在你肚子里也不敢睡。”
“陈卫理带人围堵你,刺伤你,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宋弃在黑暗里扯了扯嘴角,“娶妇得公主,平地生公府,我得了这么大一个宝贝,招人嫉恨是我的宿命。”
又满嘴胡说八道,宋韫气闷,手上却抻着绣被往他那里盖过去。
“我不冷。”宋弃喜孜孜压着被角给她掖回去,趁机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他再狂怒,也只能背地里带人打我一顿。放心吧,那种愣小子,我看他笑话还不及,才懒得跟他计较。毕竟——”
他连人带被拥在怀里,笑道:“我能这样亲你,还能搂着你睡觉,他能吗?”
“你胡说什么?”宋韫不高兴了,伸手去拧他的嘴,“我跟他只是亲戚。”
宋弃哼一声,张嘴作势要咬她手指,吓得她猛地往回一缩。
他道:“你看人家是哥哥,人家未必这么看你。”
宋韫一听,又要炸,宋弃立刻揽住她,安抚地拍着她的背道:“好了好了,睡觉吧。为个外人,耽误咱们夫妻睡觉,不值得。”
宋韫早困了。要不是为等他,按平日作息,她现在都该做第二个梦了。
她翻个身,伏在他胳膊上找个舒服姿势躺好,打着哈欠合上眼皮。
翌日醒来,屋里只有她一人。
宋韫喊:“春音。”
春音应声开门走了进来,“公主。”
“他人呢?”
春音道:“驸马一早就走了,说是要去进奏院交代一声。他打算即刻回交趾准备年礼,年底一到就来接您回去。”
宋韫一惊。
这人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从都城到交趾,来回起码要耗费月余功夫。
他带着伤,怎么受得住奔波?
她昨晚那么说,只是想考验他。
这傻子,还当真了。
就说睡前有什么事忘了,她懊恼地拍拍脑门,忙吩咐春音去找杜海到交趾进奏院走一遭。
在寺里用了早斋,又在廊下看了会墙角梅花,杜海才回来复命。
他说去晚了,进奏官一大早便到宫里请了离都旨意,皇帝当场应准,早朝一散,交趾来的人就出城了。
宋韫怔了怔,事已至此,也只好随他去了。
只是,她望着已经晴朗的天空,下意识摸摸肚子,他还能赶在年底来接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