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桔一路上都很颓靡,黑瞎子也安静,慢悠悠的开着车,说他现在是张雪桔的御用司机都不为过。
黑瞎子见她不下车,绕了一圈给人拉开车门。
张雪桔还发着愣呢,一个脑袋就钻进来凑到她跟前,她盯着眼前那蹭光瓦亮的大墨镜,无奈:“你干什么?”
那张大脸终于退到安全距离,黑瞎子一手敲在她额头上,还学着太监捏着嗓子,瓮声瓮气的道:“皇上,要不要小的扶您啊。”
阴阳怪气的。
张雪桔翻了个白眼,一脚跨下车:“不用,你再犯贱我就给你发卖了。”
两人站在天坛府的门口,迟迟没有进去。
张雪桔不知道她自己在犹豫什么。
她还是没办法相信。
那个温柔的,经常与她聊天的那位大姐姐,其实一直给她用的是加速她精神分裂的违禁药物。
她觉得有点悲哀。
六筒离去了,就连谭梅对她的好都是装出来的,那无数个和她倾诉的日日夜夜,她所将她当成朋友所聊的话题,在无邪告诉她的那一刻全都变成了笑话。
前两日刚出新月饭店,无邪便打了电话过来,听起来他其实并不想戳破这个无情的真相,但是他还是深吸一口气,在电话那头让她注意谭梅。
她的药源头有问题。
说是从国外进口,实际上供货链牵扯到当初何晋造假身份建立的药业公司。
如果从这开始的话,那么这个计划他们大概已经绸缪已久,就是为了让张雪桔一步一步的被过去和心中阴影所折磨,最后变成他们手下任意摆布的傀儡。
如果谭梅知情的话,那么她想,在自己铺子里出现的那个和她脸一模一样的女人,以及在阴宫汪晋手底下那个至今没有明确身份的女手下,都有了合理的身份。
她们就是谭梅。
越想她心越凉,她死死盯着那熙熙攘攘的门口,却怎么都迈不动一步。
旁边的黑瞎子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温热的掌心透过布料传递的温度是那么的令人安心。
黑瞎子虽然吊儿郎当,总是不着调,但是他所能给予的安全感是无人能比的。
他没有安慰,也没有讽刺,只是声音平淡,似是在叙述什么既定的事实:“你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是啊,她早就有了答案。
可是正因如此,张雪桔才踌躇不前。
她害怕会面临着那个显而易见的答案,在这里停滞也只是自欺欺人。
张雪桔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那幢她去过的单元楼迈出了步子。
这一步,也是告别了过去天真的自己。
电梯通往楼上的路十分漫长,直到指节敲击在门板上,她才恍然回神,等待着开门的过程中,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的攥紧。
一如往常,没两秒谭梅就开了门,笑吟吟的倚在门边:“怎么想着来看我?”
张雪桔看着她那平静的面容,扯出个僵硬的笑:“先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