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师枫冷不丁瞪了褚师潼一眼,曾经扑面而来的那种恶意目光,寒光出鞘般让褚师潼瞬间窒息了一秒。
“皇...兄?”
褚师枫这才堪堪回神,收起了浑身上下难以克制的烦躁情绪,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似乎是有些难堪,又似乎是觉得不妥。
毕竟这事儿跟褚师潼也没什么关系。
褚师潼见他如此,心中总算是舒服了一些,继续火上浇油的安慰。
“皇兄别生气了,就算被他挑拨离间成功,皇兄定然也是看不上他的。”
褚师枫也不说话,就那样坐在椅子上,头扎的很低,双眸冰冷阴鸷的盯着火光出神,睫毛泛起了橙红的光晕,高挺的鼻梁和薄唇紧绷着,鬓边的几缕碎发都要落到火炉上烧着了。
褚师潼还跟个好人似的,伸手帮他把那几缕头发梳理到耳后。
“皇兄小心些,若是头发被烧着了可怎么好。”
说实话,她确实不知道褚师枫在思考走神什么。
以褚师枫高傲的性子,若是知道有男人敢私下肖想他,妄图跟他结龙阳之好,褚师枫还不立刻找人把他拖下去杖毙了解恨。
如今他一直沉默,倒是让褚师潼心里有些不太确定。
难不成......褚师枫还真的在认真思考?
她的大脑里天马行空,甚至这一瞬间都在想,若是这俩人真的成了怎么办,那谁去干褚师绚啊?
若是真成了,自己算不算他俩的红娘?
手刚要收回来的瞬间,猛地被褚师枫抓住手腕。
洁白皓腕,纤细柔软。
褚师枫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看了又看,看的褚师潼都有些背脊发凉。
她似乎从未见过褚师枫如此神色。
就连当初被人捉奸也未曾见过。
那种阴郁的眉宇,锐利的目光,就好像一个人内心深处的黑暗被发现了之后破罐子破摔一般的决绝。
“怎么了皇兄?”褚师潼装出镇定的神色问。
“小七,你觉得这正常吗?”
褚师枫没由来的一句话,让褚师潼微微顿了顿。
“什么正常?”
褚师枫语气加重几分,“我是问,你觉得男子喜欢男子这种断袖之癖,正常吗?”
褚师潼的大脑暂停了一瞬,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让她必然不会直接回答,因为摸不清对方想要听什么回答,所以下意识含糊不清的回道:“我觉得这个问题没有正常不正常这样一说吧。”
很多时候,别人问问题,并非是想听到被问者的答案,而是想听到自己心里想的那个答案。
褚师枫手中的力气松了一些,继续问:“小七是怎么看这件事的?”
褚师潼察觉他的表情依旧阴冷如毒蛇般死死盯着自己,只好耐着性子继续说:“若是一个人心胸足够宽广,眼界也足够开阔,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毕竟前朝天玄国的时候,江州不少男子都好男风,大户人家养男宠的事多了去,这也算是司空见惯的正常之事。
可若是现在,北青早就改了好男风的习惯,男宠也并不多见,人们初见可能会觉得奇怪,但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事情都是一样的事情,只是所处的时间不同,面对的人也不同,所以正常不正常,都是看个人的问题罢了。”
褚师枫盯着褚师潼看了几秒,脸上的防备冷意渐渐散去,这才松开了褚师潼的手腕。
“所以小七觉得,这正常吗?”
褚师潼揉着自己已经泛红的手腕,干笑两声,道:“我觉得这没什么,毕竟皇兄生的确实俊美,可算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男了,即便是我每次见到皇兄都会被皇兄的模样惊艳到,每个人都有对美色的向往,皇兄不必因此多心些什么。”
褚师枫这才有了点好脸,冷哼一声,道:“亏得你眼睛没瞎。”
褚师潼觉得挺奇怪,莫名其妙从他这一句话里听出些“好心情”来?
她立刻改口说:“皇兄,虽然我这样说,但我只是想证明皇兄是个美男罢了,跟陆大人一点儿关系没有,皇兄如此俊美,眼光如此之高,怎么可能可能看得上陆大人呢?”
褚师潼心里已经开始着急了。
他俩可别莫名其妙成了啊。
鬼知道褚师枫的注意点为什么这样奇怪,难不成他还真有什么断袖之癖?
不对,若是有,为何还娶侧妃。
她眼巴巴瞅着褚师枫,等着他回答。
“本王没瞎。”
褚师枫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本王才看不上他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娼妓之子。”
褚师潼松了口气,看不上就好。
她前段时间突然想了个这样的损招,不仅能教训陆九裳,还能让他在褚师枫这里断了前路,顺便膈应一下褚师枫。
要是他俩真成了一对,褚师潼简直想掐死自己,这算什么事儿。
褚师枫缓缓放下酒杯,轻声道:“这件事,小七不许告诉旁人。”
“皇兄放心。”
“让司景离也把嘴闭好,我现在不找他麻烦完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褚师潼道:“皇兄放心,世子殿下只把画像给了我,他脑子简单,想不了这么多。”
“那就好。”
气氛终于缓和了一些,褚师潼主动烫起了酒。
酒刚放到火炉上,陆九裳就回来了。
褚师潼听到声音,心里忍不住感慨。
真是会挑时候。
陆九裳似乎还挺高兴。
看着他步伐轻快,褚师潼低头隐藏下自己已经掩饰不住的嘴角。
“殿下,关于店铺维修的银子已经定下了,账房让我送结单给你,只要您盖个章就可以了。”
褚师枫冷着脸接过账单看了一眼,褚师潼也好奇的看了看。
账单上乱七八糟的费用,硬生生堆出来三万两。
褚师潼小声“哇”了一下,陆九裳不仅是个忍者,还是个敢狮子大开口的忍者。
他的米铺估计五年都赚不了三万两,整个铺子重新推到了重盖都用不了五千两,维修一下敢要三万,确实是个狠人。
若是平常,三万两对褚师枫来说压根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