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六爷我哪里知道,搭档他从来都是用钱去买的,反正他们章家人在赚钱方面很有一点儿头脑,个个一肚子鬼心眼儿,所以兜里从来不乏钱财,不愁吃喝。说起这个,六爷我就一肚子气,你说人类闲着没事儿,把钱整出这么多名堂做什么?粮票也好钞票也罢,不都是一张张花花绿绿的纸么?你就收六爷我两张粮票又能咋地?难怪搭档他时常在嘴里念叨什么这帮黑心的奸商,确实该骂!算啦,不说这个了,红嘴你现在随便找点儿东西,把大家的早饭先对付过去,等到了晚上,六爷我带你们去吃大餐!”
小六子挥挥爪子,示意周围的地仙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自己却原地蹲坐下来,把尾巴盘在右腿边上,双眼一闭,双爪平举向天,口鼻间呼吸作响,就像电视里演的和尚老道入定那般,开始运功吐纳修炼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小六子那张古井无波的细长灰脸上,蓦地睁开一只眼睛!
接着那贼兮兮的黑豆眼儿骨碌碌四下一转,原先悠细绵长的呼吸声陡然一断,接着便听小六子自言自语道:“估计红嘴他们都走远了,现在应该没人会注意到六爷我了吧?却是累死六爷我了。”
说着,这只死耗子身上那副正儿八经的样子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小六子将盘起的双腿向两侧舒展开,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平举起的爪子也顺势放了下来,又得意地捋起了胡须。
“却不知刚才那副模样能不能唬住众人,六爷我可是偷偷对着镜子私下练了好久才拗出来的造型……哎,搭档以前常说他们人类里边拗造型拗得最好的一类人叫什么皇帝来着?奥什么卡影子皇帝?搭档还说这帮皇帝光靠拗造型就能得到一大笔奖金!了不得,了不得,将来要是有机会,六爷我也得去结识几个这样的能人。”
说着说着,小六子忽然想到了什么,慢慢地住了嘴,脸上轻松的神态也消失不见,那张尖脸上转而现出落寞的神情。
他悠悠地叹了口气,用一双爪子捧起自己的尾巴开始细细地摩挲起来,一双黑眼珠直直地盯着远方。
如是良久,小六子摇摇头,放下了尾巴,又将一只爪子伸进嘴里抠唆了半天,再掏出来时,爪子上竟多了一枚乳黄色半透明的,边缘上已经印出一条深深沟槽的双孔纽扣。
这颗扣子似乎是从一件衣服上扯下来的,只是看上去却比正常的纽扣足足小了一圈儿……
小六子把那枚扣子举到眼前,一张尖尖的鼠脸竟然显露出几分凄然的神色:“搭档,咱俩在一起得有二十多年了吧?你们人类成长得真是太快了,就好像你昨天还是一个在野外捉迷藏时,被六爷我耍得团团转的爱哭鬼鼻涕虫,只不过一闭眼再睁眼的功夫,你就变成了一个如同耸立铁塔一般的傻大个儿。站在你的面前,我不得不使劲儿仰着脖子才能看清你的脸,搭档你看上去就和那些书中写的巨灵天神一样凛然有威,光是蹲在你的肩膀上,就令人觉得特别安心……哎呀,一想起这个,六爷我的牙又痒痒了。”
只见小六子用双爪捧起扣子,翻过来覆过去地研究了半天,最后终于狠下决心,举起扣子轻轻地在牙齿上蹭了起来:“唉,再不省着点儿用,这枚扣子又要蹭完了。”
蹭了一小会儿,小六子恋恋不舍地放下扣子,又用爪子将它托起来愣愣地出神:“搭档,六子我来到高雄已经两天了,可你还要多久才能过来接应我们?你是行程不顺,还是碰上什么特别的困难,以至于一时被耽搁住了?刚才红嘴向我汇报说,这趟从金门带来的粮食储备已经消耗一空……猫粮罐头?哪里还有什么猫粮罐头,现在只剩下罐头底下一层碎渣子了。”
呆呆得看了一会儿,小六子又再度眯缝着眼睛,捋起胡子来。
“搭档,我记得你曾告诫过我,作为团队的领袖,永远不可以在手下面前表现出怯懦和彷徨的情绪,因为领袖的每一丝彷徨与怯懦,会在身边人的眼中被放大成千上万倍。这一丝彷徨与怯懦,最终会变成一颗诱发动摇与怀疑的种子,深深地扎根在每个人的心中。这颗怀疑种子一旦种下,再想除根儿可就难了。一旦一个团队的成员相互之间没有了拧成一股的凝聚力,那么这个团队走向分崩离析便是迟早的事情。身为一军统帅,有时不得不使用一些手段来达成特定的目的,甚至要为此欺骗自己也在所不惜!哪怕明知前路一滴水也没有,仍要对旁人谎称前方不远处有梅林,以此来给手下望梅止渴,从而鼓舞手下的斗志,协助应对眼下的困难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