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钟,是东方文化里一种侮辱性的行为,因其发音与‘送终’相同,故而成为了帮派间的禁忌。这是坐地佛从小说中得知的,并在帮派间发扬光大。所以,给坐地佛送钟,不异于找死。奈佛也是头一回听说这种事,临行前,他还特意用东方语念叨了几遍‘送钟’,他觉得还挺有趣的。
蜚蠊一脸沉重,帮他装好礼盒,然后迎着夜风,对他说:“兄弟,送完东西就跑,别犹豫,千万别犹豫,要不然……你就真交代了……”说着又叹了口气,看向街边的灯火和徒步的行人。
奈佛骑上摩托车,试了试手感,潇洒道:“兄弟,放心吧,我能活着回来。等我回来,咱俩出去喝一顿。”
蜚蠊一脸震惊地看向他。
奈佛启动引擎,笑着说,“我去‘送钟’了,再见。”摩托车轰鸣一声,顺着公路向J区的方向驶去。自从上次杀人之后,奈佛便彻底明白了自己的本事——人类脆得跟他妈纸糊的一样,他只要稍稍一用力,他们就会被捏死。
奈佛的想法很简单——送完钟,他就回来,如果有人胆敢阻拦他,那就把他打晕。他想:不觉醒的话应该就死不了人了。一帮小流氓而已,还能近得了我身?
……
三个小时后,他到达了目的地——J区城郊,白房子聚集地,牛虻的娱乐大本营——‘波尔马特’会馆。会馆四层楼高,巴洛克风格,洗浴、赌博、按摩、KTV、舞厅、迪吧等应有尽有,在这片区域属于鹤立鸡群的存在。金黄色的灯光打亮它的正门,显得愈加金碧辉煌。
奈佛停好车,卸下礼盒,捧着,走了进去。人很多,大厅内还有些等待客人;各个入口处都站着三两名穿着黑西装的安保人员,还时不时观察下来往的行人,显得很是警惕;吧台前有两名接待小妹,正忙不迭地迎来送往;大理石地面被擦得发亮,通往赌场的红毯就像浮在水面上似的。独眼说,坐地佛一定在赌场里玩‘顶端’——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他每干成一件大事,就会去玩‘顶端’。
奈佛走到前台,也不废话,直接换了三源币的筹码(独眼给了他五源币),便上楼去了。赌客颇多,什么样的人都有,年轻的、年老的、男的、女的、妩媚的、虚荣的、穿着时尚的、破衣烂衫的、欢欣的、惆怅的、痛苦的、咧嘴大笑的、放声大哭的……犹如来自天堂的灵魂和地狱的恶灵混杂在了一起。
各种牌桌映入眼帘,不远处,还有一排柏青哥,很多人在那里大呼小叫。但最吸引人注意的,还是顶端的那个转盘——它位于赌场的最里面,由金属制成,目测有三米高;外圈一层的金属板上雕刻着黑红桃梅花方块四个图样,均匀地分布在上面;里面一圈则是从A到K的十三个字母和数字,如同时钟的刻度一般雕刻在上面;两枚钢针正极速地旋转着,看样子,是有人正在玩牌。
转盘下堆满筹码。人头攒动,欢呼声不绝。奈佛探头看了几眼,愣是没找到坐地佛的影子,于是,他决定走上前去,再仔细找找。他走过去。
根据独眼的描述,坐地佛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脖子上纹着一个笑着的佛爷,长得很黑,很凶,看人的眼神总是带着杀气。奈佛按照这几点,在人群中寻找起来。
正在玩牌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年轻人,长得斯斯文文的,还戴了副眼镜,他冷静地盯着转盘下方的电子屏幕看,就像是在琢磨着‘顶端’的规律;荷官在他正对面站着,穿着一身兔女郎的装扮,微微笑着;其他赌客则长着大嘴,瞪着大眼看向转盘的指针,似乎是在等待着奇迹的发生;还有六名安保人员,一字排开,站在‘顶端’的一侧。
指针慢了下来,然后渐渐停止。最后,牌号出现——红桃三。白发青年掷牌,纸牌碰撞到转盘,数字显示出来,是黑桃九。惋惜声一片。白发青年笑笑,又排出一排筹码,对荷官说,“再来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