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上山听讲座,一名隐士的前半生,洪山诗人,免费小说导航

第三百八十二章 上山听讲座

上得山来,作为一个旁观者,他们烧香嗑头的一套,我没参与,只是远远地看。

我觉得,一个法会,如此之多的参与者,总是有点闹,自己也不太感兴趣,我只是想看看热闹。我知道,自己也是第一次看这种场面,图个新鲜。

有和尚有居士,差不多各种仪式进行完毕了。此时大殿内,就开讲座了。在大家小声嘀咕中,我明白,主持来了。

远看一个布衣和尚,穿着朴素,动作的姿态与农民没有两样。但是,当他进入大厅,大家都忽然变得鸦雀无声,这倒令我很吃惊。

这一帮大爷大妈们,应该是最能够说的人,也最喜欢说。并且在人群中,总有几个声音很大的人。他们最喜欢参加集体活动,有一种找到组织的安全感。

这一代人,在组织的约束下生活了大半生,进入这个商品经济社会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渐渐变成了原子离散状态,他们很不适应。

要说怕孤独是人的本性,他们应该是最怕孤独的人。组织几十年对他们的约束,现在在他们眼中,应该是保护。他们被保护在一个组织里。家庭、社区、村镇之中,熟人社会的一切规则,他们认真遵守到现在。当现实中,熟人社会面临解体时,他们所习惯的一切,变得无用起来,他们就会充满怀念。

尤其是女性,喜欢成群结队行动。也许,在农业或者组织社会中,她们单个的力量是弱小的,必须借助人多的威势,才能够给自己找到安全感。

在这里也得到部分印证上山来的,女性比男性多。

我想,除了想加入一个集体的冲动。还与女性想借助神秘力量,改变自身处境的方式有关。大部分家庭妇女,要么借助丈夫的力量,要么把希望寄托在子女身上,总之,她们缺乏独立的力量和勇气。如果有神秘力量帮她,为什么不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是机会主义者的行径吧。

我抱着批判的心理,在大厅外面的一处空地坐下,离主持比较远。但有扩音设备,听得到他讲话。

大家盘腿而坐,志愿者也给每个人拿来了蒲团,当然,也不是蒲草做的,我看得出来,那熟悉的浅黄,是稻草做成的。总之,来者有坐处,也算是寺院的礼仪和诚意了。

主持开讲了,大约讲了个把小时,内容是说明“三皈依”。这是佛教的常识,我看过不少书籍。他的演讲,倒没有给我新的知识,但凭着纠错的本能和怀疑的态度,我认真听了下去,想找他错误的地方。没有错,这是一个经过严格训练的正规的和尚,条理清晰,理论引用正确,语言朴实准确。

说起来,三皈依,就是皈依佛、法、僧。佛从狭义来说,就是释迦牟尼佛,从广义上来说,是三世诸佛。是觉悟我们的导师,是人天的表率,是佛法的根源。

法是教法,是佛留给我们的精神财富,是佛教徒的人生指南。僧是践行佛法的人,是为众生作功德的人,作表率的人,作导师的人。

当然,内容很多,加上理论引证和各类事件的通说,还有一些比喻,虽然朴实,但还算得上生动。这是基础课,在大学时,相当于读实验守则一样,必须上的。

但是,折磨人的,不是他的演讲。而是这个蒲团。我身边就有个男人,左摇右晃,他是坐不住了。本来,腿麻,可以换姿势。但他也许是为了表明自己的诚心,或者是好胜心强大,专门跟自己的腿较劲,痛苦写在脸上,摇晃体现身上,就是不换姿势。

吃苦不是盲目自虐,我当时就想说他。但没说出口,这几百人,没一个人出声。我有过长时间的打坐经历。在这不起眼的蒲团上,我居然坐得很舒服。

这蒲团,不硬,但比我原来在家的,什么泡沫垫子和棉垫子,要稍微硬一些。让人坐得稳又不硌人,这发现,这超过了一切高档货,很是实用。

更重要的是,此时太阳出来,清新的山风微微,偶尔的法鼓风铃,也很提神。我过去打坐,要么散乱要么昏沉。这种清新的环境,早上,是不会昏沉的。散乱麻,没有比我身边这位更散乱了。我觉得,自己这一刻,仿佛是个老居士,可以笑傲身边的大部分人。

终于讲完了,我迅速下座。此时,发现身边那人正痛苦着呢,我赶紧把他扶住,用力地帮他站起来。他扶着我,喘着气,感激地看了看我。问到“兄弟,你好老练呢,练了多久了?”

想不到,第一次上山,就有人说我老练。我毕竟帮了个人,他感谢我,我还是有点成就感的。“这里是第一次上山。平时在家练过瑜珈,坐过不少时间。”我只好应付一下。

“怪不得,你是坐得最稳的,今天我看遍了这些人,哪个都赶不上你。”

他是眼光狭窄了,自己都痛苦得要闭眼,最多只看见身边这几个,随便就说看遍了,真爱吹牛。

“老师,你是第一次来?”他腿没复员,我不能撒手,免得他倒下,只好继续话题。我们这边跟重庆一样,跟陌生人的称呼,就很统一。“老师”。

出租车司机,小店的厨师,码头的保安,酒店的迎宾,你都可以叫老师。这是尊称,有点像古代称“先生”。但老师这个词,更为通用。道理很简单,对男女都适用。而且,这还真有尊敬的意思,不得罪人。

“对喔。还不是我家那个人,孩子明年要高考了,她从今年就开始上山求菩萨,皈依师傅,每个法会都得来。我今天,被她实在说的太长了,说了我好几个月,今天才来的。她跟我说,我的层次低,师父讲法都听不完,我不信,今天一试,还真是,没练过,就是不行。”

这是来迷信的,求子女升学。如果我在街头算卦的话,她说不一定会找上我呢。这种因果,明显与我所看的佛教经典有违背,但我也不好说。因为我毕竟不是佛门中人。

此时,那个男人突然把我一推,自己站住了。原来他老婆出来了,只看了我一眼,她就挽着自己的老公,准备离开。男人回头,给我一个眼色,还举了举手,作出了再见的姿势。

萍水相逢就是这个意思吧。但如果把人类历史拉长来看,我们所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只是萍水相逢的一瞬间。

他们走远了,我选择另一条路下山。也顺便听了他们言论和见解,觉得只是普通的意思,最简单的常识,因为人与人的好胜心,因为好为人师的本性,一路上,总有些人在争论,而且,很不得要领。不管师傅行不行,总之这些徒弟们,跟我的内心,没有合拍的地方。

我觉得,无论我如何把自己放低,也不该和这类人为伍吧,我决定,离开达州,继续走。

回到宾馆,我清理了自己的行李,想下一步的方向。如果在原来,我会打一卦。而今天,我连打卦的欲望都没有了。对于我来说,吉凶祸福,好像都不重要。我没的任何牵挂,生死不是不怕,而没必要考虑。我连去哪里,要干什么,都不考虑。是因为,我根本没想清楚我是谁。

目前,摆在我面前的有两条路。按小池的提示和按董先生的提示。这两个人,都是对我具有神秘暗示力量的人。

按小池的提示,我应该在追求快乐的路上。但是,什么能够引起我的快乐呢?我并不知道。当年,我对快乐的思考,在达州这个出发的地方,是相对的。

所谓相对,就是,快乐,是摆脱痛苦的一种状态。那么我少年时期的痛苦,就是没钱。哪里挣钱,哪里就有快乐吧。这是我当时真实的想法。

但是,我现在要说自己痛苦,还真没理由。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呢,我自己暗笑了一下。有钱,有美女,无牵挂,身体好,有各种朋友。这种人生,你跟别人说痛苦,是不是找别扭?

可是,我明明快乐不起来。是不是有另外的方式,能够点燃我的热情,我不知道。但自己并没处于快乐之中,这骗不了自己。

如果按董先生的提示,要求神仙道。那么,什么道才是神仙道呢?其实,世界上有没有神仙,我都不知道。就算大量书籍描写的是真的,但那也是历史。今天这个世界上,有神仙吗?

世界上的高人千千万万,但我没见过一个脱俗的,更没见一个神力超越常人的。少年时代,有些人迷恋武侠世界,觉得自己可以练成飞檐走壁的功夫,不要说摆脱地心吸引力的物理限制,就是能够一步飞上房顶,也够得上半个神仙吧。

当时我就不信。如果一个人有这个功力,他不参加奥运会?他拿金牌破纪录,功成名就,还需要窝在山里头,憋闷气?还有同学练过传说中的金钟罩铁布衫,说是刀枪不入。我对它们的实战能力表示怀疑。如果是这样,参加世界搏击大赛,不也赚得盆满钵满?

我自己在部队也苦练过武功。但看了所谓高手的对决,老把式的能力。也只不过比平常人快些,力量大些。远没有刀枪不入的程度。何况,我也见识过枪弹的威力,也到过行刑的场面,知道人体终究如西瓜,经不起、逃不过一粒出膛的子弹。

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功夫,说说而已。但说的人多了,我也经不住诱惑,曾以当时比较初级的数学知识算过。如果真能够做到,那是一辆汽车以一百公里每小时的速度行进。但以今天男子百米的纪录,最快的速度,换算下来,也只不过36公里每小时,根本跑不过汽车,根本没什么可夸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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