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石面前气势恢宏的宫殿群,有一个世人皆知的名字,正央宫。
从地理位置看,盛仁城并非处在整个大仁王朝版图的正中,取名正央宫,意为这皇族居住的宫殿群在哪里,哪里便是天下的中心。
老百姓习惯称它为皇城。
那高逾三丈的巨大门洞,朱红大门上镶嵌金光灿灿的硕大铜钉,侍卫分立两侧整齐列队,另有护城将士执戟绕皇城巡视,气氛肃然,让这座正央宫透出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意味。
李青石默然等候,他知道,就是从这座气度巍然的皇城中传出的一道道政令,直达天南地北,操纵着这个庞然帝国的运转。
也是那一道道轻飘飘的政令,造就了城外无数命贱如蝼蚁的流民。
就在他想象着住在这正央宫里的人们是如何锦衣玉食时,另一位司长大人的贴身护卫碰了碰他的胳膊,提醒他散朝了。
镇武司司长刘白依然是一张毫无表情的面瘫脸,一双死鱼眼直视前方,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从皇城出来。
李青石与另一名护卫迎出几步,来到司长大人面前。
刘白停住身形,转过身去,面朝从皇城中陆续走出的文武百官。
一个身穿大红五爪团龙袍的中年男人看了刘司长一眼,微一迟疑,径直朝这边走来。
离的近了,开口说道:“刘司长是在等人么?”
刘白有些敷衍的抱了抱拳,打了个招呼:“见过王爷。”并未回答对方的问题。
李青石学着另一个护卫微微低头,余光向这位王爷打量了几眼。
四十余岁年纪,像貌周正,想来年轻时是个丰神如玉的俊美人物。
他不知这位是排行第四的醇亲王,心里还在猜测他是皇帝的哪个儿子。
皇帝陛下如今已年逾古稀,膝下九位皇子年纪相差不多,单从年纪来看,的确很难猜出这位王爷是哪一个。
刘白稍显无礼的表现并未让醇亲王脸上笑容减去一分,反而更加亲和,单刀直入说道:“刘司长真不考虑为本王效力?”
刘白默然不语,过了片刻,忽然拿下巴向前面点了点,说道:“一直没留意过,沈尚书竟已老成这样了么?走路都要两个人扶,死气沉沉,下官不愿与这样的人为伍,若王爷能叫这老不死不再碍眼,下官便一心一意辅佐王爷,如何?”
李青石抬眼看去,只见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艰难向前挪动脚步,哪怕两侧各有一个精壮仆人扶着,步子仍旧迈的极小极小,佝偻着身形,一副眼瞅着就要咽气的模样。
司长大人这几句话,已经让李青石知道,这便是户部尚书沈光武,而眼前这位贵气逼人的王爷,便是醇亲王。
醇亲王仍未动怒,态度依然亲和:“刘司长说笑了。”
刘白面无表情道:“下官并未说笑。”
醇亲王一愣,终于敛起笑容道:“那就是消遣本王了?”
刘白微微垂首,幅度几乎看不出来:“下官不敢,下官只是想知道,我与这老不死比起来,在王爷心里孰轻孰重?”
醇亲王冷笑一声,在他眼里,这位镇武司司长不过一介莽夫,沈光武却是他手下第一智囊,怎能相提并论?
其实不只他这么想,满朝文武几乎都这么认为,刘白那厮什么都不会,只会仗着皇帝陛下的信重一路硬莽。
醇亲王声音多了几分冷淡:“怀安杀人的事是你捅出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