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贪财,这是柳州百姓的普遍感观。特别是经历此次米价暴涨,令到他们对商人更是深恶痛绝,对那帮米商更是恨之入骨。
陈掌柜面对着这黑压压的人群,对着在场的众人高高地举起手掌朗声道:“现在我代表联合酒楼宣布:每人限购三斤,每斤售价十文钱!”
三斤?每斤十文钱?
在听到这个话时候,聚集在这里几千名百姓顿时变得鸦雀无声,纷纷瞪大了眼睛,脸上显得难以置信地望向站在桌子上的陈掌柜。
“他刚说每人三斤?”
“不错!”
“他……他说每斤十文钱?”
“我……我也听到了,但……这是真的吗?”
在一阵沉寂之后,如同一滴油滴落到烧红的铁锅里,这里围观的人群当即便是炸了开来,纷纷窃窃私语起来了。
虽然陈掌柜的声音很是洪亮,但很多人都不敢相信,毕竟这实在是过于离奇。甚至他们严重怀疑陈掌柜故意说“一斤十文钱”,以此来消遣他们这帮穷人。
秉承这种观点的百姓却是不少,毕竟事情实在是过于离奇了,都不相信天上会掉下馅饼。
“怎么可能?真的这么低的价格卖给我们?他这不是要赔本吗?”很多百姓却是如此坠下云雾般,显得难以置信地发表观点道。
大明现行的兑换率是一两银换二千枚铜钱计算,一斤米十文钱折算起来是一两一石,价格仅是四大米行统一销价的五分之一。
最为重要的是,大家都知道联合酒楼是以四两一米的价格从其他米商手里购过的囤米,现在以这么低的价格转手卖给他们,摆明是做着一个赔本的买卖。
这哪里还是贪婪的商人,摆明就是救世的菩萨,但这都是真的吗?
陈掌柜亦是穷人出身,深知现在的柳州百姓简直是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对于现在所做的事情格外的自豪。
他任由着头顶的阳光晒得汗流浃背,却是没有做出多加解释,而是大手一挥地下达指令道:“开卖!”
随着一声令下,门前的个销售口同时进行开售。
这里已经堆积着一筐筐的大米,有着固定的一斤和三斤的两种量器。联合酒楼卖这个价格,已然不是要赚钱的,故而这量器亦是只多不少。
“这真是观世音菩萨啊!”
“仁义啊!这才是商人本色嘛!”
“呜呜……这个日子总算是有些盼头了!”
……
随着百姓花费三十文钱买到三斤白花花的大米,人群中的担忧的情绪渐渐烟消云散,在捧着刚刚买到的低价米的时候,很多百姓的眼眶都不由得湿润起来了。
他们本以为是一个大笑话,但现实却真的发生了,世上真的有救世的菩萨。
“他们这么低价卖给我们,当真不怕亏钱吗?”
“谁做买卖不怕亏钱的,不过人家是真将咱们当成自己人,宁愿自己承担损失都不让我们吃高价米!”
“你们怕是有所不知,城中的几个富户在城外搭的粥棚就施粥两天,亦是好在联合酒楼搭的粥棚才不至于挨饿!”
……
在看到联合酒楼是真的低价买米的时候,人群中的百姓的消息灵通之士迅速成为了主角,正是传达着新近所发生的事情。
渐渐地,哪怕是再底层的百姓亦是开始了解着这联合酒楼,进而知道联合商团更多的善举,是跟着其他商人不同的“仁商”。
陈掌柜看着卖到大米的百姓久久不肯离去或者想要重新排队,便是重新站到桌子上朗声地道:“诸位柳州的父老乡亲,你好尽管放心,我们新收的十万斤米会一粒不剩地平价卖给大家!我们前天跟城中二十多名粮商签了购买协议,他们很快从其他地方运回来四百万斤的大米,而雷州运来的第一批大米有一千万斤!本店在此郑重保证:今后大米的售价只低不高,大家不用担心接下来买不着米,都先回去明日再来吧!”
很多百姓就是担心这种好事只有这一次,在听到陈掌柜的保证后,加之对方明确从雷州运粮,这才放心地离开这里。
不过他们的心里始终是保持着一份感激,心里不停地默念道:“真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
“第一批一千万斤?只低不高?”
钱掌柜直感到昏头转向,哪怕明明是烈日当空,但背脊涌起了一股刺骨的寒意,眼前却是突然一黑,当即失去了意识。
账房先生和伙记急忙抬着昏迷的钱掌柜离开,回到那间门前已经空无一人的米铺中。
由于手握着十万斤大米,令到联合酒楼有了不少的底气。
每人限购三斤大米,而一万个人前来排队购买,却仅是消耗三万斤。只要再过些时日,那些粮商陆续运米回来,加上雷州的粮道打通,柳州缺粮的问题便会迎刃而解。
正是这五月末的一天,令到柳州城的百姓重燃了希望。
五月过去,六月则是悄然来临。不过在六月的第一天里,仍然是一个阳光普照的好天气,天空丝毫没有下雨的迹象。
林平常跟着往常般,早早爬起床晨练,接着带着大家到那间店铺吃桂林米粉。
那个妇人叫陈大妹,自然是知道林平常搞出来的动静,却是为着她们专门擦拭一遍桌椅,殷勤地招待着林平常一行人。
“现在柳州城还是缺粮的,只有雷州的粮道打通了,问题才能够真正缓解下来!”林平常面对着热情的妇人,亦是冷静地说道。
事情确实是如此,解决米价是一个成果,但最关键还是打通柳州和雷州的粮道,这才能够彻底解决柳州的粮食危机。
林平常今天的行程在昨晚便有了安排,沈妍和小狐等人出城忙碌,而她则是和阿丽等人直接前往联合酒楼。
大明官场的圈子并不算大,特别是大明高级官员几乎都是进士出身,这让到他们之间很容易便产生了联系。
柳州府通判翟狄是嘉靖三十七年的进士,从正七品的推官到正六品的通判,这种升迁速度算是不快不慢,现在已然是跟着林平常算是有了一点联系。
翟狄是宁波府人士,只是落得了三甲进士出身。先是在贵州担任一个推官,去年刚刚升任到柳州出任通判一职,而他的天花板已然是知府一级。
不过他的家世不错,亦是立志要做一个清官,故而在柳州城的官声还算不错。在受到了林平常的邀约后,亦是欣然前来。
他不是一个迂腐的官员,心知想要从这个泥潭中跳出去,亦或者尽快执管一府之地,则是需要在京城找到靠山,而林晧然这位是普通官员无法触及的目标。
翟狄一直关注着林平常的举动,却是好奇地询问道:“巡按大人,联合酒楼以如此价格出售,怕是要亏不少银子吧?”
“联合酒楼大概还要从米商手里买四百斤大米,预计会赔三、四万两银子吧!”林平常喝了一口茶水,显得浑然不在意地回应道。
如果一般的商人要赔掉三、四万两银子,怕是要倾家荡产了。只是对于现在的联合酒楼而言,对于现在的联合商团而言,这都不及一日的进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