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穆秋只需要说玉冰“偷”或者“骗”,就能揭过去。
果然,穆秋死不承认,穆文平的心肠软了,他问周氏:“除了这个指证的丫鬟,大嫂可还有别的什么证据?”
周氏抬头看珠姨,珠姨去看穆春。
穆春万般愤慨,却也无奈摇头。
珠姨心下明了,知道此事没有证据,怕是拿穆秋没办法了。
她看一眼穆夏和玉冰,说道:“事情已经清楚,奴婢会禀告老太爷知晓,你们都先行回去吧。”
她对穆春说道:“你与我来。”
留下周氏和穆夏、玉冰在花厅,等候处理。
穆秋没想到这么快就脱身,略微有些得意冲严氏挤眉弄眼,气得玉冰用手指尖挠破了手背,血迹斑斑。
她和玉新,对才十三岁的穆秋,这种不厚道的小主子并不忠心。
相反,因为她对严云姝等有钱小姐的吹捧,对穆秋有些轻视。
此次全然是猪油蒙了心,不知道她瞧不起的十三岁的小姐,居然能给她下这么大的圈套。
怪她太贪心,又受不了银子的诱惑,又想着有事就把穆秋推出去,自己不过是被逼执行的奴婢而已。
谁知道,穆秋思维缜密,一切都不沾手,搞得现在没有证据。
就连老天爷都在帮忙穆秋,让那个出主意的胡彩月死了。
死的这样巧。
玉冰暗恨。
只是不知道今日主持大局的珠姨,手段怎么样?
独善其身是不可能了,只求发卖出去,不要牵连家人。
而路上,珠姨也在问穆春,该如何处置这件事情。
穆春愤慨不已:“玉冰一个下人,如何有渠道找到这样费银子的法子害人?再一个,她与穆夏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如何……”
“我知道。”珠姨伸手按住穆春:“可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事情,呼之欲出,可就是出不来。”
“那也不能由着她嚣张。”穆春十分生气。
珠姨握着她的手:“你还年轻,总有些气盛。等过些年你就明白了,忍一时之气,是为了更好的将来。”
穆春委实想不明白。
珠姨只要愿意,禀明了祖父,上点刑,威逼利诱,穆秋年纪小受不住,定会吐口。
她怕她们顾忌穆秋是穆家血脉,不好动手。
可听珠姨的意思,并不是顾忌这一个,而是打定主意要放过穆秋了。
她非常委屈,却又不好质疑珠姨的意思。
穆立坐在书房,听珠姨说完了事情,又问她:“老大媳妇怎么说的?”
珠姨道:“她请您拿主意。”
穆立脸上明显失望。
珠姨解释道:“孩子们敬重你,多少是带着惧怕情绪的。她不过一个妇道人家,已经比好多人都强了。”
穆春这才明白,穆立是不满意周氏因为家中出现闹剧,引咎自责,于是连处罚人的决定都不敢做了。
穆立欣赏的,大概是敢作敢当,孤勇厉害的周氏。
可惜周氏并不是这种人,她顾忌的东西太多。
穆春不愿意周氏为穆家辛苦操劳,却如今因为一点点小心谨慎,就被穆立这样看轻,她忙上前道:“母亲把决定告诉了我,叫我来转告祖父的。”
穆立“哦”了一声,看向珠姨,知道并不是周氏的意思。
因此饶有兴致看着主动出头的孙女儿:“那是什么决定呢?”
“玉冰阴毒手段谋害主子,自然是报官,由许大人定夺。”
“穆夏虽被人算计,可她性子暴躁,脾气太大,此事也叫她长长教训,半年不许出门。”
“二婶和穆秋纵容下人,管教不严,送去庄子上住半年。”
“秦姨娘无辜小产,要多加安抚。”
穆春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将这些想法说了出来,穆立一直看着她,半响才问:“真是你母亲的意思?”
穆春不敢看他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神,硬着头皮道:“是。”
“行。”穆立忽然开口:“就照你说的办,另外,叫你母亲来见我。”
周氏是和穆文平一起进来的,穆立示意珠姨和穆春都出去。
他开始问周氏,穆文忠遇袭的始末和穆家如今的经济情况。
周氏一一说了。
穆立脸色铁青,只是不好训斥儿媳,穆文平又是一个窝窝囊囊的样子。
他问道:“文忠人呢,还没接回来吗?”
“不知道您突然回来,就让他在外面养着了,怕惹人起疑走漏风声。已经派人去接了,晚上能到。”周氏恭顺回答。
穆立冷哼了几声,还是忍不住怒火,他尽量用平静而严肃的语气说道:“郡主的东西被抢掠,还敢杀害衙差,简直胆大包天,就该去报官抓人,你们怎么能私下隐瞒?还拿府里的银子去堵亏空,一万五千两啊……这不是纵容那些匪徒是什么?”
周氏闻言低声辩驳:“当时老爷是被从山上抬回来的,并没有力气报官。也许那些匪徒以为他也死了。”
穆立道:“荒谬!他既然没死,理当去报官。你们当朝廷是什么?当官府是什么?天大的事情都你们扛了,还要律法干什么?”
他几句话反驳的周氏鸦雀无声,不敢再说话。
“你们呀,就是一个个胆小怕事。你不说,别当我不知道。”穆立气得胡子直抖:“你们是怕,郡主怪罪咱们家办事不力也怕那伙敢杀官差的贼人知道老大没死,找穆家的麻烦……”
“自己拿银子顶窟窿,郡主不生气,那伙贼人见没有报官,也就不了了之了,开始大胆享用郡主的季供!你们这是纵容!这是姑息养奸!”穆立越说越气。
周氏脸色青紫得像猪肝。
一旁伺候的小厮悄悄往后退了一步,他还从未见过老太爷发这样大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