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雪,北风一阵赛过一阵,慕容音紧握缰绳的手都被冻得发紫,心中却比方才开阔良多。
说什么爱不爱的,那太久……她只要现在。
两匹马并辔奔过雪原,奔向康州城外最近的一座小孤山,那里风景最好,也多有野兔野鸡,却从无猛兽,慕容音和许慕宽出城送沈寻珠,不带护卫,只好到小孤山去。
进孤山的唯一一条石径已经被雪覆盖,露出几处衰黄的枯草。
“看来……此处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许慕宽轻笑着一摇头,手指雪径。
慕容音也忽而勒住缰绳,马的口鼻中喷出几腔热气,在半空中腾成一团白雾。
雪径上一行浅浅的脚印,一直蔓延到山道拐弯处……
“此等风雪天,怎会有人单独来此?”
“想来亦是风雅客,乘雪进山,若他带了酒炉,咱们还可以混一顿酒喝。”
许慕宽轻轻笑着,这行脚印一深一浅,想必也是乘兴而来的人……
“去瞧瞧,”许慕宽当先轻提马缰,“此山少人烟,山中也只有一座小庙,十数年前便破败了,倒是小庙之后有一片梅林,如此寒冬,山中却是盛景。”
“甚好!”慕容音盈盈一笑,忽而拊掌,“你再去打一只野鸡,咱们烧鸡下酒!”
许慕宽轻轻笑道,手指她:“你若是个江湖人,定也是个快意恩仇的侠客……”
慕容音双腿轻轻碰着马腹,发髻上一只流苏银蝶在风中摇动着,忽而一凝眉:“倘若碰上的不是寻常百姓,是歹人……该如何是好?”
许慕宽紧了紧马缰,马蹄忽而顿住,稍稍沉吟:“若是遇上歹人,我与他周旋片刻,你逃命去……若你还有良心,就带人来救我。”
“我最没良心了……”
慕容音双腿一夹马腹,头一个窜出去,只剩轻快的语声和山风一起飘来:“若是遇上歹人,我管你死不死!”
许慕宽亦是抖手挥鞭,追上去道:“阿音什么都软,唯独心肠硬!”
“我呸!”慕容音生是没好气地停下来,“我这身上什么都硬,尤其是一副心肠,惹了我不高兴的就自求多福吧,喏……你瞧那朱惜华,迟早死我手里头!”
…………
山谷处,落梅如雪,香彻十里。
慕容音和许慕宽找棵老树系了马,前后跳下马背,一甩衣袖,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在积雪上。
新雪被踩瓷实,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久寻都不见那位附庸风雅的踏雪者,两人越过那座破败的小庙,穿过梅林,偶尔见两只雪兔,探着毛茸茸的脑袋在雪地间……
慕容音一见,便再不忍用这般可爱的东西去祭自己的五脏庙。
犹记得去年初雪,自己还在雍京皇宫中,和先帝一起,赏了满宫红墙之下的茫茫落雪。
不想光阴似流水,转眼,又是一年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