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最后打断这段对话的人，是范曦。 他走过来，提醒季凌，摄影师已经在等着了。声音温和，丝毫没有被季凌周身冷到结冰的氛围所影响。 陆嫣扬了扬眉，看向他的目光里带上了几分打趣。 出其意料的是，季凌竟然真的就什么也没再说，乖乖跟着范曦走了。 ——虽然，拍摄的时候陆嫣看着镜头后的画面，甚至还能清晰地感受到季凌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意。 “刚刚，季凌找你说了些什么？” 休息的时候，池于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陆嫣。 陆嫣把手里的水递过去，专心做着一个助理该做的事情，却无法忽视他此刻看向自己的目光。 他看着她的时候，干净的眼睛里藏着一丝其他情绪，像是不安，像是忐忑。 他有他的小秘密，不想让她知道的。 但是季凌知道。 陆嫣顿了顿，半倾着身子靠近他，目光平视着，故意打趣道：“怎么，你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上，不想让我知道的？” 池于看着她，张了张嘴，最后艰难地坦白：“有……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 认真中，还带着几分紧张。 说这话的时候，他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蹙，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露出了几分极其隐忍的痛楚。 明明想要隐藏好，却不经意间暴露出来的内心的伤。 那一瞬间，陆嫣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似的，闪过一丝刺痛。 陆嫣于是抬起手，把他微微垂下去的脑袋勾起来。 “知道了也没关系，”她轻笑着，看着他，“我们池于这么可爱，就算是真的藏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也还是让人讨厌不起来呀，对不对？” 指尖落在他下巴上，轻轻抬起来的动作，像极了古时候调戏良家妇女的贵公子。 他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因为她已经看见了他微微发红的脸。 陆嫣坏笑着，欣赏着他脸红时的样子。 可事实上，池于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一件……难以启齿的事。 他觉得陆嫣一定没有注意到，两个人此时的距离已经太近了。 她为了迁就他的高度，微微躬着身，手指勾在他下巴上，衣领也就微微垂下来一点弧度，雪白的肌肤他能看到，那勾着蕾丝边的胸罩边……他也看到了。 跟昨晚昏暗灯光下模糊的一瞥不同，此刻的他足以把她衣领下的风光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连上面蝴蝶结的花纹都清晰可辨。 池于抬头跟她对视了一眼，两秒钟的时间，继而快速抿唇，侧着头从她手里躲了出去，想要掩饰住刚刚一瞬间的紧张，还有……眼底的杂思。 陆嫣忍不住笑。 每次逗他，他都是这样的反应，脸皮是真薄。 她还想再说什么，突然有高跟鞋“哒哒”的声音靠近。 陆嫣一愣。 两个人呆的地方靠近角落，周围的工作人员又全都散了，她刚刚才能这么随心所欲。此时听见有人来了，她立刻收回了手，乖巧的像个合格的助理的样子，在他身边站好。 然而她刚站定，一个粉白色的身影就冲了过来，伴着甜甜的声音，瞬间飞倒了池于跟前。 “池于！怎么会在这儿见到你！” 小白裙在池于跟前站定，仰着头看向他，满心的欢喜全都写在了脸上，像是习惯了一般，抬手就要去挽他的臂弯。 雪白的纱裙穿在她身上，配上脑袋上的蝴蝶结发箍，可爱的像个小公主。 她身后还跟着助理，看见她这幅样子，几乎是在池于往后退开的同时出声教育道：“梨语，在外面要注意点形象，这么随便万一被记者拍到了可怎么办？” 许梨雨嘟了嘟嘴，有些娇嗔的语气道：“我太久没有见到池于了嘛，王姐姐，通融一下啦。” 她说话的时候笑嘻嘻的冲助理眨了眨眼，可爱的模样，倒真是让人无法责怪。 不过陆嫣例外。 她跟池于本就离得近，此时只微微往前进了小半步，便挡在了她跟池于中间。 “许小姐，在外面还是要注意形象的好。您不在意，我们池于也是要注意的。” 陆嫣面上轻笑着，视线落在这位小姑娘的胳膊上，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碍眼。 许梨雨似乎有些惊讶，侧头打量了陆嫣几眼，若有所思地问池于：“池于，这个姐姐是谁呀？我好像之前几次都没在你身边见过？” 池于蹙了蹙眉，正要开口，王放已经冲了过来，拦在池于前面。 “许小姐，这是公司给池于新招的助理，还不懂规矩，您千万别生气。陆嫣，还不快道歉？” 王放说着，狠狠瞪了她一眼。 他一早就看她不顺眼，在池于身边跟着，一看就是个惹祸的主。这位许梨雨可是他们公司大老板的女儿，宝贝着呢。别看样貌可爱的像个公主，其实骨子里骄纵到不行，公司里这么多人，也就跟池于生出几分亲近来…… 王放甚至想，要是池于能跟她处好关系，以后吹吹耳旁风，他也能跟着沾点光。可这个陆嫣，第一天跟着池于出来，就知道给他惹事儿。 陆嫣看着王放这狗腿的样子，突然笑了一下。 “许小姐……”她看向许梨雨。 一段话刚开了个头，她手腕已经被一只手抓住了。 大手很温暖，掌心的柔嫩包裹着她的，没有太过用力，却抓的很牢。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指腹因为常年弹吉他而留下了一层茧，跟她手腕的肌肤贴着，触感奇特。 手的主人没等她反应过来，微微往前迈了一步，半个身子把她挡在身后。 “许梨雨，她不认识你才会这样，你要是生气了，我替她给你道歉。”池于的声音很好听，此时说出来的话淡淡的，没有多余的情绪。 陆嫣抬头，却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分辨不出表情。但看对面许梨雨的样子，他此时应该是严肃的，认真的…… 总之是属于他的可爱模样。 尤其是因为此时他正全力护着她，所以比平时还要更可爱才对。 握在她手腕上的人还没收回手。 她眨了眨眼，轻轻抬了抬，悄悄把手指塞进他掌心里。 他明显紧张了一下。 她却不为所动，继续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悄悄把玩着他的手。 指腹从他的骨节处一一抚摸下去，最后停在掌纹上，顺着那些纹路慢慢勾勒着。软软的掌心被她轻轻地挠过去，说是抚摸，更像是挑逗。 掌心本就敏感，更何况做这件事的人是她。 池于的心被她一下又一下，撩拨的发痒。最后终于忍受不了了，五指倏然收紧，把她的手掌紧紧包裹在里面，动弹不得。 哦，这算是牵手了，是不是？ 陆嫣轻笑了一下，抬起头，果然看见他小巧的耳垂耳垂慢慢覆上了一层粉色。 剑拔弩张的氛围里，他们俩像是众目睽睽之下……偷了个香。 最后还是许梨雨松了口，用撒娇似的口吻对他说：“池于，我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啊！” 她说完，对陆嫣一笑。 “也希望这位姐姐不要怪我才好。我跟池于认识太久，习惯这样了。” 她特意强调了“姐姐”两个字，让陆嫣心底一嗤。 刚要反击，握着她的那只手已经轻轻动了。 池于把手从身后拉出来，大大放放的放在身侧。明亮的灯光下，让几人把他们俩交握在一起的手看得一清二楚。 “对不起，许梨雨，以后你的习惯可能需要改改了。” 他说着，回过头来看向陆嫣。 好看的眼睛里似乎发着光，亮亮的，静静的，里面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