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宝宝苏念从没见过这么凶狠的眼眸，仿佛是饥饿许久的孤狼见到毫无反抗之力的灰兔，满心满眼都是将他吞吃入腹的心思。
苏念心脏猛跳，下意识扶着苏女士的胳膊后退两步。
他的视线落在少年宽松而廉价的职校蓝白色校服上，目光逐渐变得警惕起来。
其实少年的校服并不脏，虽然被洗得发白，但看得出来少年很爱护它。头发虽然长到遮住侧耳和眼睛，但他露出来的脖子和手背非常干净。
让苏念感到警惕的，仅仅是少年校服上“宁安职高”四个大字。
众所周知，学生在考高中的时候会根据成绩和家境分流，多数成绩中不溜秋家里也没穷到讨饭吃的，学生都会去周围几所高中奔赴高考。
少数成绩差但家里有钱的学生也会被家长塞到普通高中去。
只有那些成绩差也不好管教的混混学生，要么从此失学，要么进入周围几所职校继续混日子。
在职校学生中，也有少数憨厚老实成绩却特别差的人会主动选择进入职校，但既然入学都不参考中考成绩了，这些人都会仔细挑选职校的专业和风格。
在棉城省，稍微有点常识的家长和学生都不会主动选择宁安职业高中学校。
宁安职高与其说是一所职校，不如说是一所人渣混混收留所。
在棉城各大街舞厅网吧甚至街头巷尾打家劫舍的社会流.氓中，据说百分之六十的人都是从宁安职校出来的，还有百分之四十的人还没从宁安职校毕业。
这些人打架斗殴偷窃抢劫，甚至赌博吸毒搞黄色，简直就是人渣中的坏渣，给棉城带来了不少安全隐患。
所有常看棉城早间新闻的人都知道，宁安职校的学生就是一大脓包，毕业后指定破裂爆炸正式成为社会大毒瘤。
棉城各地所有警局中，常见宁安职校的学生蹲在墙边交代打架详情。
曾经也有传言说教育部即将整顿宁安职校，但后来都不了了之，宁安职高一直都是现在这个模样。
对面的少年似乎和苏念一般大，长得也比乖巧俊秀的苏念俊美锋利，但他身上穿着宁安职校的校服，浑身上下都透着阴冷复杂浑浊不好惹的社会气息。
眼神那么凶煞，肯定没少在社会上打架斗殴，指不定已经在警局有了案底。
苏念实在想不出来，一向教导他远离危险的宋女士，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有交集。
“你刚才想干什么！是不是想欺负我妈妈！”
苏念防备地瞪着他，像只护崽的的老鹰一样张开手臂，将脸上满是泪痕的苏母护在身后。
他的胸腔里面充满了宁愿和对方拼命也要护住苏母的勇气，但比起他的防备，对面的少年却不以为意，满脸漠然。
“你妈妈？”少年冷哼一声。
他的视线自始至终都看着苏念，目光凶狠又专注，里面充满了苏念看不懂的复杂。
表情像一头饿狼仿佛只要苏念一动，他就要冲上去狠狠咬下苏念的血肉。
苏念一时有点退缩害怕，他不敢动弹，但对面的少年竟也没动。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对峙了一会儿。
直到满是泪痕的苏母终于反应过来，她轻轻拍了一下苏念的肩膀，声音嘶哑。
“小念，你误会了....”
苏母才开口，对面的少年却突然动了，他深深地看了苏母一眼，苏母想要说出的话顿时憋了回去。
苏念看着他逐渐靠近的身影，表面镇定内心惶恐得不行。
毕竟宁安职校的坏名声真不是无中生有，苏念就曾亲眼目睹宁安职校的学生在小巷子里殴打别人，直到那人被打得牙齿掉落满嘴血液了才罢手。
即便殴打人的混混后来被匆忙赶来的警察拷走，那几个宁安职校的学生依旧眼神桀骜神情嚣张，肆无忌惮到并不将警察放在眼里。
面前凶煞少年身上的气息似乎和几年前的那些人，是一路货色。
好在少年的脚步在半米外刹住了，苏念抿着嘴努力装出一副凶样去瞪他。
“你，你难道还想打我吗？告诉你我们可是两个人。我爸爸也在家，他就在楼上，你要是打人，我保管你走不出这个小区！”
苏念的眼睛很大，也很圆，睫毛纤长，瞳孔里是一种纯粹而恬静的亮光。
一看，就是备受宠爱幸福成长的孩子。
即便现在威胁人，也有点照虎画猫的感觉，让人想伸出手去揉他的脑袋。
此刻，他睫毛微微颤抖，虚张声势的模样，又很可爱。
程暮脚步微不可查地停顿一秒，他面无表情，在苏念警惕防备的目光下，最后深深看了苏念和苏母一眼。
然后他从苏念身边擦肩而过，毫不留恋，直接离开了苏念家所在的这栋楼。
苏母有点着急，推开苏念就朝少年追去，却又在少年突然回头的冷漠视线下，停住了脚步。
她瞳孔泛着微弱的水光，嘴唇颤抖：“小...”
程暮头也不回，背影果决潇洒得很，根本没将身后的两人放在眼里。
少年走后，苏念才把被自己扔在地上的行李捡起来。
“妈，刚才那男孩是谁？你怎么和他拉拉扯扯的，他好凶啊！”
他走到苏母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满目不解。
苏母嘴唇微颤，怔愣着回过神，看到苏念乖乖巧巧地陪在她身边，眼泪突然滚落下来。
“小念...”
苏母一向笑口常开，从小到大苏念就没见到苏母这么伤心过，他慌张地抬起手给苏母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