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身衮服,身上的龙袍在明亮的灯火下闪闪发光,那一条条张牙舞爪的龙似乎要朝谢知微扑过来,他负手而立,面沉如水,龙威压顶。
谢知微先给皇帝行礼,待皇上叫起后,利落地起身,在皇帝跟前立定,略微低头恭敬地道,“回皇上的话,端宪能保住皇后,也能保住皇后娘娘腹中的龙子,请皇上允许端宪用针!”
“皇上,这简直是无稽之谈,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就算是神医附体,皇后娘娘这般光景,也无回天之力。端宪县主居然还敢大放厥词,欺骗皇上,请皇上明察秋毫,不要被这不懂事的女子给蒙骗了,耽误了臣等对皇后娘娘的诊治。”一个生着三角眼,留着山羊须的太医佝偻着背道。
“你才是无稽!”元嘉再次愤怒,“胡太医,方才是谁说母后无救了的?还不是你们!方才端宪县主没来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给母后用药?”
“大公主息怒,臣等诊脉,用药也需要合计合计,这都需要时间,反而是端宪县主,初生牛犊不怕虎,无知者无畏,不知人命关天,才敢胡乱用药用针!”胡太医道。
皇帝盯着谢知微看,谢知微淡淡地扫过胡太医一眼,没搭理他,转向皇帝道,“皇上,端宪幼承庭训,还是懂什么叫人命关天,端宪有把握治好皇后娘娘,也有把握保住皇后娘娘腹中的龙子,请皇上允许端宪用针!”
端宪再次恭请!
大公主在一旁用哀求的目光看着皇帝,喊道,“父皇,求父皇成全!“
她说完,缓缓地屈膝下跪,“求父皇允许端宪县主救治母后,只要父皇同意,无论出现什么,儿臣都无怨无悔,母后也无怨无悔!”
床上,皇后艰难地扭过头来,对皇帝道,“皇上,臣妾无悔!”
事到如今,皇帝也没有办法,他转过身去,慢慢地朝殿门口走去。
谢知微松了一口气,二话不说,走到了床边,吩咐人架起了屏风,屏退了闲杂人等,将火盆靠近些,掀开了皇后身上的锦被,将外面大衣服脱了。
端宪跪在床边,她的手在针包上一靠,五根手指上,一共贴了五根针,同时朝皇后身上的几处大穴扎去,根根针尾晃动,有规律地发出阵阵清鸣声。
“这是……崔氏神针?”奉命留在殿内的院判惊得两眼圆瞪,看着谢知微令人眼花缭乱的行针动作,行云流水一般,没有二三十年的功底绝对达不到这种水准,不由得呆了。
“崔氏神针?”那三角眼的胡太医不敢置信地看着谢知微,见她的尾指轻轻地在皇后气海穴上轻轻地勾动着,针轻轻地,有节奏地晃动,每晃动一次,谢知微额上的汗水便密一层,脸色便苍白一分,而皇后娘娘的气息便稳一点。
元嘉跪坐在一边,紧张地看着谢知微,只见她气定神闲,眼神坚定,信心十足,待皇后沉沉地睡去,她这才将最后一根针轻轻地刺入了列缺穴中,她的指尾轻轻地拂动针尾,那针阵阵震颤,一道道气流似乎顺着针进入到了皇后的体内,皇后的呼吸也逐渐平缓下来了。
时间慢慢地过去,留守的三个太医,眼神渐渐从质疑、不屑和轻蔑,变得专注,充满了钦佩。
哪怕亲眼所见,这三个年过半百的太医也难相信,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居然能够有一手如此出神入化的针法,也难怪,她有如此大的把握说能够保住皇后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