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在某些时候我算是一个喜欢照镜子的人,但那并不是自恋,而是对自己发自内心的尊重,
可是在我看到那个“自己”的时候,我竟然一下子没能够反应过来,很明显,以我的角度来说,我知道我是真的,而它是假的,它只是被“魈”假扮出来迷惑松子的,可是在松子和秦不空看来,他们就无从分辨到底谁真谁假了,尤其是松子,我想在我和秦不空出现之前,他甚至还跟那个假扮的“我”说过一些话,
我非常清楚,此刻我就算是解释,也意义不大,唯一的办法就是先上去灭了那个“自己”,只要对方开始变成色烟雾逃窜,那自然也就知道我是真的了,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便不顾一切提着刀朝着那个“自己”冲了过去,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就好像是换成了别人的视角,然后要杀死我自己一样,可我知道我必须要这么做,反正那又不是真的我自己,于是冲到跟前的时候我高高举起了苗巫弯刀,这家伙竟然开始用他手上的“弯刀”准备格挡,全程它都是一副好像惊讶万分的表情,不得不说,学我还学得真是挺像,只不过在我刀锋劈落的一瞬间,我在它的眼神里看到一丝狡的阴笑,那感觉似乎就是计谋得逞后难掩的喜悦一般,可我当时顾不了这么多,脑子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一刀照准了它左面肩膀砍了下去,我相信当时我是刻意避开将刀锋砍向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实在是太好看了,下不去手,
这家伙抬手用弯刀格挡,但是一来我用力过猛,二来对方毕竟不是实体,所以这一刀劈下去的时候,我就好像砍断了一截甘蔗一样,刀身就砍中了对方的肩膀,这一下的触感,就如同砍近了一根木头桩子一样,没有太大的重量感,这个被我砍中的“自己”转头望了自己的肩膀一眼后,突然露出了冷笑的表情,然后张大嘴巴,鼓大了眼睛就变成一阵色的烟雾,顺着树林逃走了,
我也没有追击,首先我明白我的这一刀并不构成致命伤,充其量就是个轻伤而已,说不定刚才这个都是它幻化出来的,压根就不存在,其次我清楚自己根本就追不上,等到那家伙跑远后,林子里又恢复了安静,我转头看着松子,问他刚才有没有受伤什么的,松子似乎还是无法接受眼前的这一切,望着我怔怔了好长时间,我其实心里也非常吃惊,只是在这个时候我必须要稳住,千万不能自乱阵脚,在来之前早就有所准备这“魈”善于迷惑他人,但是我们一直以为它会变化成美女或者别的我们喜欢的东西,谁知道它竟然变成了我们的自己人,若非我们早就有所准备,或许此刻已经自相残杀成了一团,甚至都不用它动手,我们就会全军覆没,
松子惊魂未定,背靠着树干呼呼喘气,刚才我斩杀对方的那一幕他们都看在了眼里,所以我相信此刻他们不会再有怀疑我是一个假的了,但是对于我来讲我却有些迟疑,因为即便是我刚刚从那个假的“自己”手中救下了松子,此刻我也无法确认眼前的这个松子就真的是松子,所以我只是站得远远的,没有靠近他,
秦不空看上去似乎也心生戒备,站得远远的问我们俩,你们谁看见甘木了,我们都摇摇头,然后秦不空嘴里开始“啧啧啧”地呼唤起来,树林里原本就比较安静,他这样的声音倒是可以传出去挺远,可是并没有听见甘木爬行的时候划过草堆的声音,
既然彼此之间已经失去了信任,在这密林当中行走无疑是无法安心的,秦不空似乎并不怎么担心甘木,因为甘木在跟随秦不空之前,毕竟也是一条野物,少了甘木,我们也无法寻找到魈所在的真实位置,所以眼下第一件事,还是要找到甘木,毕竟不是人类,这样子寻找起来还是会比较盲目,加上我们三个人走得比较分散,因为都不能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人,
松子提议让我用兵马香寻找,我说魈的能力太强,我的兵马应该不是对手,所以我也并不确定到底能不能找到,松子说,那用兵马寻找一下甘木是否可以,我心想着倒是可以一试,但是我需要一些甘木的东西,甚至包括它爬行过的痕迹,于是我转头对秦不空说,你那个竹背篓之前是甘木待在里面的地方吧,能不能让我的兵马香感应一下,咱们好找到松子,秦不空没有回答,只是将竹背篓从身上取了下来,放在地面上,我点燃兵马香,走到背篓跟前掀开了盖子,将香头朝下,让烟雾在背篓底部盘旋了一圈之后,再慢慢腾空而起,
按照以往来说,兵马香会在空中盘旋两三圈寻找方向,然后就会飘向要找的那个方向而去,可是这一次,我的兵马却好像是六神无主了一般,东窜西窜的,完全失去了方向感,这让我觉得太反常了,因为换做以往,就算是兵马香找不到线索,烟雾也会直指朝上,绝不会东倒西歪,这给了我一个危险的信号,要么就是这里压根就没有甘木的线索,要么就是我的兵马香先前在背篓里的时候,根本没有感应到甘木的消息,
那这样一来,就很可怕了,前一种还好,最糟糕的情况无非就是甘木遇到了危险甚至是阵亡了而已,我们顶多伤心难过,但至少不奇怪,但如果是后面一种情况的话,那就说明这个竹背篓根本就不是甘木曾经待过的那个竹背篓,换句话说,眼前的这个秦不空,其实不是秦不空,
短短十多分钟的时间,我先后看到了松子,然后被秦不空看见松子是假的,接着找到了也许是真的的松子,但是在松子的身边却看到了假的自己,现在我似乎有回到了原点,我无法区分眼前的这个秦不空究竟是不是真正的秦不空,或者说从最早开始的时候,我就没有怀疑过秦不空,尤其是当他一记金刚橛飞插向我身后的假松子的时候,我就几乎没有任何怀疑了,
对,金刚橛,当时这个秦不空用金刚橛飞刺了“松子”之后,“松子”是化作烟雾逃走的,而金刚橛是直接掉在了地上,可是秦不空走过来一直到我们离开那里,我丝毫记不起来他有从地上捡起那柄金刚橛来,也就是说,我以为他会捡起来,但是我印象中他却没有,若非此刻我心里加重了怀疑,我甚至不会去刻意回忆起这件鸡毛蒜皮的事情,
我心里非常紧张,但是我不能让人察觉到我的异状,这就好像行军打仗一样,敌不动,我不动,除非我有确凿的证据和十足的把握,于是当下我强忍住心里的怀疑和害怕,故意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诧异地说道,奇怪了,这烟雾怎么这样飘散呢,难道说是我做错了什么步骤吗,
如果是真的秦不空,此刻一定会反驳我,这套兵马术你都玩了这么多年,还搞错林其山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之类的话,以他那嘴贱的个性他一定会这么说,可是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秦不空竟然没有说话,甚至在我眼神的余光之下,竟然没有表露出对这句话一丝一毫察觉到的不可能,毕竟秦不空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师父之一,我的手艺深浅他是一清二楚的,他知道我就算再蠢,也不可能吧这套熟的不能再熟,睡着了都能顺利施展开的兵马术搞错的,
可是光是这样还不够,因为秦不空也许是因为心里在思考别的事,所以没来得及搭理我这句话罢了,于是我故意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然后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接着看似漫不经心地对秦不空说,你把你的金刚橛借给我用一下,我看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很显然,金刚橛并不能解决我兵马香的问题,此刻我心里知道,秦不空接下来的那个反应,就会告诉我最真实的答案,我心跳加速,也许脸上情不自禁地出现了一些焦虑的神色,之间秦不空听到我这句话只会,就把手伸进了自己的怀里,看到他这个动作的时候,我咽下了一口口水,然后抓住苗巫弯刀的手,稍微抓紧了一些,
只见秦不空的手在自己怀里摸索着,而最早我们察觉到山上不对劲的时候,秦不空是从自己的包里将金刚橛摸出来的,而且秦不空是个非常洒脱的苗家汉子,把东西藏在怀里这种娘里娘气的事情,他一般还真不常做,
我心跳加速,感觉甚至连鼻孔都因为紧张而放大了,却只见秦不空从怀里摸出了那根金刚橛,然后递给我,在他将手伸向我的时候,我迅速挥刀,朝着他伸过来的手臂上砍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