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接令后便即告退,他大步流星奔回本部军阵之前,张广达等诸将早已做好了出击的准备,都聚在阵前相候。
“大帅,督臣如何说?可有命我等出击?”张广达一见张诚回来,就急切问着。
张诚却是不发一言,他神情肃然的望着诸将,良久,才沉声道:“督臣有令,命我宣北军出击西石门,解救被鞑贼围攻的杨镇帅,若事有可为,当一举攻破西石门,直进锦州城下。”
他说到此处,突然停了下来,双目眼神凝重的看着诸将,又道:“尔等要知道,我军兵势虽比鞑贼为众,然战力却未必真就强于鞑贼。
如此战顺利,各军皆奋勇,可若战事遇阻,又或突生变故,只要稍显颓势,恐军心涣散,各将帅麾下军马士气不再,无心恋战,便要自寻生路。
因此,今番出战,我军只可凭自家实力与奴一战,不可寄望于援军,各部皆要严守军令,切切不可轻敌冒进,使鞑贼有机可乘,乱我大军阵脚。”
“喏!”诸将个个神情凝重,齐声唱喏。
“各将听令。”张诚喝道。
众将闻言皆挺身肃立,精心细听,生怕有所遗漏。
张诚神情严肃的扫视诸将一番,才道:“虎卫、骑营随我出战,沿左侧山岭直冲过鞑贼防线,搜寻杨镇帅所在。”
张广达、林芳平齐声唱喏接令。
张诚又道:“魏知策,车营辎车两部留守大营,只以战车两部出战,沿山道步步为营,向西石门进军。”
魏知策也是大声应诺。
登封营主将李际遇一脸惶急,他见张诚已点了三营主将出战,生怕把自己遗忘而留守营寨,可他却又不敢主动请缨,只眼巴巴的望着张诚。
他自受抚以来,初时在心中还有些许不甘,可自打迁移至宣府东路安定下来之后,成为一营主将,才体会到真正的人生。
试想一下,生而为人,谁又是天生愿意为贼呢?
既是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之流,若是原本其赖以谋生的手段仍可维持生计,甚或更能够看到未来的希望,哪個又会甘冒杀头的危险为贼作寇!
而李际遇只是为人仗义,好出头而已,也是被苛捐杂税所逼迫,无力再维持生计,这才聚众揭竿而起,更何况他为贼时日尚浅,手上既未沾满血腥,也远没有养出杀戮成性的脾气。
张诚也正是看中他极重义气这一优点,以及从贼日浅,贼性尚未扎根的缘故,才下了力气将他收入麾下。
“李际遇何在!”
就在李际遇祈盼之时,一声断喝传来,他急忙挺直身板大声接道:“末将在。”
张诚满意的点点头,对他道:“你部登封营虽早已成军,但毕竟未曾经历如此规模之战事,且此前更未与鞑贼交过手,今次就随魏游击车营一同出战。”
李际遇得知命他出战,难掩满脸兴奋之情,抱拳接令:“喏!”
“杜有为、贺宽,何在?”
“末将在!”
“你二人领中军左右两部将士,随魏游击出战鞑虏。”
“喏!”
张诚的目光又看向总镇抚贺飚,这个人狠话不多的角色,虽然在宣北军中一直都是低调的存在,然却也是不可或缺。
“贺镇抚,营地这边就交给你了。”
张诚看着贺飚对自己重重点头,又接着道:“兵危战凶,何况鞑贼更是凶名素著,我宣北军惟有全力以赴,不可留有余力。
而你负责统带辎车两部兵马,不止留守营盘,更须时刻待命,前线危急,还要贺镇抚率部接应!”
“喏。请大帅放心,贺飚绝不辱命。”
张诚见诸事布置已毕,一双凤眼圆睁,神情坚毅朗声说道:“诸位,现西石门外杨镇帅正与鞑贼激战,依陆续传来的军报,杨镇帅所部已被鞑贼分割围困,情势危急。
我宣北军与镇标营既同为宣镇兵马,本就宣镇一体,自然是危福同当,诸君随本帅出战,定要奋勇向前,拼力与鞑贼鏖战。
但凡有畏怯不前,动我军心者,立刻以军法处置!”
“喏!”
“好了,都回去准备吧,一刻后,全军出战!”
“喏!”
诸将大声接令后,纷纷退去,召集各自麾下兵马,准备出战事宜。
“儿郎们,我宣府镇标营的弟兄,正在西石门与鞑贼浴血奋战,今已半日,正是讥疲交加之时,汝等同为宣府将士,可能坐视否!”
张诚话音才落,张广达便第一个振臂高呼:“不能!”
“不能!不能!不能”
在张广达的带领下,一时间群情激愤,发出阵阵整齐的怒吼。
张诚策骑在自己的战马“黑云骝”上,一身金色的御赐战甲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他左手握着缰绳,右手高高举起鸭嘴夹刀棒在空中摆动。
军阵中瞬间便鸦雀无声,张诚策马在阵前大声喝道:“崇祯九年,鞑贼侵我宣府,夺我财帛粮谷,掠我妻子儿女,汝等恨是不恨!”
“恨恨恨”
此刻,众将士群情激昂,已无须有人带头,众人皆齐声大喝。
张诚挥动夹刀棒止住喝声,他策马在阵前奔驰一圈,才又大声喝问:“辽东,世为我大明疆土,却遭鞑贼肆虐久矣。
今更在前方围攻我宣镇弟兄,汝等可愿随本帅往救,与鞑贼血战一场,扬我宣北军威,为曾经死难的兄弟姊妹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