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萸被前排的司机喊醒,揉了揉眼。茫然了片刻,才想起,她是来悦榕庄送还风衣的。
出于对风衣主人的好奇,她出了博物馆后,翻看了风衣的内兜和外兜。
她只在内兜里找到一张酒店的名片。上面写着“杭州西溪悦榕庄”,后面跟着地址。
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有人在名片上用黑色水笔写下一串数字,应该就是房号。
除了这张名片,再无其他的东西了。
朱萸又凑近风衣闻了闻,只闻见冷冽的雪松香味,还捎带着一些淡淡的烟草味。
她又看了看那张名片,不懂那个留下外套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想让她有借有还,当面奉还;还是对她另有所图,期待一场艳遇,才故意用衣服作饵,引她上门?
还是说,这张卡片只是他随手一放,忘在内兜里的?
她实在猜不透。
或许,她也没想通,她最后为什么还是按着地址找过来了。也许是因为老板恰好通知她,今晚海洋馆的表演取消了,她刚好得闲;也许是因为,离开博物馆后,她心里总是惴惴不安;也许是因为……
因为她最近总会梦见前世,梦见他。
望见这件风衣的时候,朱萸脑中浮起一个念头——会不会是他留下的衣服?
但几乎是立刻了否定了这个荒唐的念头。
这一世,她已孑然一身,走了二十余载了。他若真的还记得她,应该早就来找她了吧。
说是不信,但心里其实还怀着一丝微眇的希望。
有些事,真的非要到了黄河才死心。
所以,她还是来了,来让她再死一次心。
“小姐,您还好吗?您脸色好像不是很好。”
梦见前世,她就像重活了一场一样,极度耗损她的体力和精力。
“我没事,谢谢。”
朱萸道谢,在手机上付了钱,顺手给了司机一个五星好评以后才下车。
这些年来,她已经习惯了,用最大的善意对待身边的一切人,一切事。她尽最大的努力为自己积攒阴德,只渴求用这些来换取一次重遇。
杭州的秋末已渐生了寒意,西溪湿地的温度又更低几分。
她衣裳单薄,在瑟瑟寒风中抱紧了那件风衣,踩在破碎的树影上,走入了悦榕庄。
风衣上残留的雪松味道,和空气里清新的草木香气融为一体。
朱萸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她来还衣服的最后一个理由——
他的古龙水,味道蛮好闻。
***
孟续的电棍依旧不依不饶地顶在郭雁晖的腰间。
“进去。”孟续移开了移门,打着喷嚏指挥郭雁晖,“进去再说。”
郭雁晖骂完了发泄的话,又沉下气来,劝孟续道:“别闹了,你先把电棍放下。有什么事,我们进去再慢慢谈。”
话语里还带着一些略带嘲谑的温和,仿佛是在劝一个偷穿爸爸衬衫的小孩赶紧把衬衫脱了。
孟续被他一激,气得不行:“电棍是真的!我这次是来真的!”
没想到郭雁晖下一句更让他吐血:“我知道,我是怕你把你自己电到了。”
“……”
“这玩意儿不会质量不行,漏电吧?你要不还是先放下吧?”
“闭嘴!我叫你进去。”孟续用力推他的背,“给我进去!”
郭雁晖顺着惯性朝前走了一步,大半个身子都挤进了半敞开的门。他暗暗觑了一眼身后的孟续,瞅准了时机,极快地反手将门反推回来,夹住了孟续顶在他腰部的手。
“嗷!”
孟续失声痛嚎,电棍脱手而出,被郭雁晖眼疾手快接住。
他赶紧松开压着门的手,拉着痛到飙泪的孟续进门。
***
别墅客厅里,光线大炽。
郭雁晖给龇牙咧嘴的孟续边涂抹着云南白药,边听孟续咬牙切齿骂他:“Fuck!你他妈还是人吗!你下手真他妈毒!”
“放屁,我收了力的,你皮都没破,叫个鬼。”郭雁晖喷完了药,将药搁回茶几,又取来贴膏,替孟续贴上,“都叫你别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