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的闪光像是锋利的刀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激射而来,刘烨双眼微眯,握着枯木杖的右手手心里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卡尔穆诺的术式中蕴含着他不理解的法则,想要用常规的魔法去对应破解是不可能的。
只有一种方法能够应对。
反解。
处理不和谐元素的方法就是给它额外创设一个空间,使其能够容纳在原有的理论框架中。这在科学研究中很常见,虚数便是为了解释计算中出现的问题而被人为“创造”出来的数字,在实际世界中并不存在。既然无法理解卡尔穆诺术式中蕴含的规则,不如就创设这样一条虚拟的向量轴,用自己定义的方式去表现它。
就像过去两百多年来一直备受争议的宇宙大爆炸理论,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大爆炸本身的存在。天文学家和物理学家们也是虚设了一个理论爆炸的框架,然后不断地依据现有实验的数据去往里面填充细节。
逆向推演,自己只要做相同的事就可以。
不断地从卡尔穆诺的魔法攻击中采集数据,通过迭代演算还原出那不可解规则真正的样貌,即使没法推出能表示其本质的方程,也至少能建立出无限逼近真实的等式推论。
“这个世界只有一种法则。”
刘烨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了不久之前程文秋对他说过的那句话。
“根本就没有什么魔法和科学之分,这个世界从诞生之日起,一直到时间的尽头,永远,都只有一种法则。”
也就是说,不管卡尔穆诺的术式看起来有多么不可思议,本质上和他能够运用的魔法都是一样的,只是想要解读它的奥秘,还需要一行“特异的公式”。
特异的公式……
卡尔穆诺一直很害怕克劳伦,考虑到她已经在力量上达到了无可争议的巅峰,那么使得这样一个占据了绝对优势的人忧心忡忡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克劳伦……究竟知道些什么?
思考的速度很快,但卡尔穆诺的术式也不慢。蕴含着足以撕开一颗行星的能量的魔法眨眼间已然临近了刘烨的身前,空间在震动,就像是列车脱轨之前的震动一样。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凝结在他身前的护盾莫名地膨胀起来,他强烈地感受到一股顺着枯木杖杖尖向自己的身体传来的冲击,从指尖到肩膀再到心脏和大脑,一条通路在这一刹那构建了起来,紧接着,血管就破裂了。
皮肤和肌肉从内侧崩裂开来,鲜红的滚烫的液体喷洒了出来。
受伤的地方不止这一处,全身的那如同蜘蛛网一样的动脉和静脉,伴随着精神上流动的让人难以承受的波动和痛苦一起浮出表面,内脏强烈的收缩着,全身像是在蒸桑拿一样流出了大量的汗水,和鲜血混合在了一起。千分之一秒内,刘烨的身体内就发生了数以亿计的小爆炸,而且还在继续着。
咯啦啦啦啦啦啦啦……
仿佛原始居民古老的舞曲一般的,杂乱但又不失优雅的声音回荡在岩浆海的上方,全身上下被鲜血染红,无数的伤口从内侧炸开,皮肉卷起,但刘烨握着枯木杖的双手却没有一点动摇。那是他意志的力量,百里茗、慕诗岚、陈思允、欧阳谷、唐茵……一张张熟悉的脸在他眼前掠过,想要保护自己所爱的东西,只有这份信念,超越了现实中的痛苦,支撑着他,支持着他继续坚持下去。
“不要放弃思考。”
这是当时前去南美洲大陆调查巫毒神教事件的时候,宋流芸在路上对他说过的话。
那是一次没有确切开端的闲聊。
“这是我一个人得以在危机四伏的魔法世界中生存下来,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秘诀。”
“不错的习惯。对了,关于巫毒神教,你了解多少?”
“他们吗……嗯……巫毒神教一向行事隐秘,虽然说是南美最大的魔法教派,但却很少参与魔法协会组织的公开活动,能收集到的情报大多数是一些道听途说来的小道消息,或是流传于乡间村野的古怪传说,当然其中的大部分都不可信啦,不仅没有魔法上的意义,连文学价值都寥寥。”
“就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有倒是有啦,就是不多而已,你想知道哪方面的?”
“关于巫毒教信仰的神明……他们的诅咒术式貌似和这东西有关吧,我们抓到的那个家伙对自己提前施加了术式,我没得到完整的记忆,也不敢肯定。”
“嗯……对,的确是有这种说法。”站在海中凸起的礁石上,宋流芸望着远方的夕阳,“但是巫毒教信仰的神明非常复杂,从巴隆、撒麦迪到耶和华,可以说已经融合了许多其他魔法教派的信仰,想要找出某种诅咒对应的传说,根本是异想天开,没有模板,是不可能做到的。”
“模板?那是什么?”
“你可以将其理解为一种特殊的阵列,所谓模板,其实就是一种记录着诅咒组合样式的魔典,只不过不像是其他的原典那样,模板本身并没有特别强大的魔法力量。模板更像是一种记录仪式过程和操办方法的用具,但即使没有超强的魔力,也仍然很重要就是了。”宋流芸接着说道,“哦对了,我忽然想起来,关于模板的诞生,还有一个传说。”
“传说?什么样的传说?”
“那是在巫毒教派诞生之前的时代,不同信仰的魔法教派还在互相攻伐,时常会有屠杀这样的血腥事件发生。不同教派之间往往相互仇视,一旦有信徒在战斗中被对方俘虏,就一定会遭受严酷的拷问,经受身体和精神上的残酷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