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力赛结束,班主任们在学生堆里交代事项,嚷着,“闭幕式后,先回教室。”广播里播着进行曲,金秋夺桂运动会在校长字正腔圆的颁奖词里,合上了帷幕。 成南单肩背着书包从宿舍出来,不在学校吃中饭,咬饼干充饥。经过女寝,看见周忆兮贴在公告栏上,捉着报纸上的字读。 书包掉在背后,一边的带子滑在胳臂上,一边在肩膀的边缘处。 他走过去,一手拿一书包带拉到她的肩膀中央。 周忆兮如惊弓之鸟,颤了一下。往左看,往右看……被握着带子,她转不了身。 感觉到他的身高,周忆兮往后仰头倒看着成南,因为僵硬的腰部,嘴巴不自觉地张开。 睫毛如同野生蝴蝶的翅膀,充满灵性,欢快地扑闪着。瞳孔又黑又亮。 “啊。”她条件反射地站直身体,捂着被拍的额头。 “又不是溜肩,好好背书包。”走过教学楼。 她追上去,“你有强迫症,看不得这样背对不对?”重新调了一下书包带的长度,正儿八经的背着,“那你怎么背单肩?” “我书包轻,没关系。”拉着她的书包上方的圆形带子往上提,“你的这么重。” 周忆兮瞬间轻松,马上把后背给他,“央求”着,“你多拎着我一会呗。” 话刚落音,书包像石头一样落在她的肩头。转眼已走到岚一坡。 “带这么多书回去干嘛?难不成你会做?” 抢他手里的草莓夹心饼干,“心安啊。带了我不一定做,但不带我肯定不会做,你说对吧?诶,你怎么没和陈茵茵走?” “她和朋友去解放路玩了。” 邀请他,“那你要不要和我去……配眼镜?”眯着眼睛调焦,夸张地说:“我都快看不清你了。” 他置若罔闻地吃着饼干。 拦在他身前,没站稳,抓住他开着的外套的底边,“啊——” 成南懵了一会,还是理解了她的意思,拿着饼干喂到她嘴边。她踮起脚尖去接。成南的手收回来一点,她高一点,收一点。 他收回饼干准备自己吃。 周忆兮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右手,把饼干揽下来,一秒内,咬进嘴里。和他喂她没什么区别,周忆兮“小人得志”地边咀嚼边笑着。 校门口的伸缩门在车子出去后关上了,学生都从旁边的保卫室出去,背影里夹着一个从外面进来的老师。 成南的手慢慢缩回去,原举棋不定的神情变地“冷漠”,眼睛略有不安地看着不远处。 周忆兮随即呆住,不敢轻举妄动,神色慌张地问,“老,老师?” 他和她对了一眼,闭合的嘴,肯定了她的疑问。 忐忑地耸了耸肩,叹了一口气,心情沉重地转身看坡下的人。 出来“混”,迟早要被发现的。 校门口,保安室,花草间…… 成南从她身旁闪过,周忆兮反应过来,气哄哄地找他算账,“好啊,你骗我!”成南大步流星地跨出保安室,几步上了201。 再回学校,每个人都裹着两件外套,一件自搭,一件校服。家里人开始唠叨,多穿点,多带点,塞起了毛线衣,有板有眼地迎来了立冬。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 刘美雪在教室后面喊了一句,眨眼的功夫,成绩单前满满是人。缘沐还是老样子,不进不退,“坚守阵地”。周忆兮激动地急跺脚,“缘沐,缘沐。” 三天前,学校举行了期中测验——对高一来说的第一次正式考试。 桌面不留书,桌子里放不下的堆在讲台边,窗台上。桌与桌之间隔着一个桌子宽的距离,像一条条拉长的队伍占据了教室的全部空间。 教室坐不下,走廊上再摆一条,正逢冷空气南下的时节,学生们戴着外套的帽子在冷风中“挥毫落纸”。有学生提前做完,就着寒风,困意,巡查的老师三件套餐入睡,考完便光荣感冒了。 晚自习,坐在外面的考生“背”着椅子到教室里和好朋友挤在一张桌子上,趁老师不在,说几句“闲话”,看明天要考的书本,或复习或预习,抱最后的佛脚。 考试,除了紧张和分数的不确定性,其他都挺好玩的。 “缘沐,我考了59名!” 没多久,各年级的前120名贴上了公告栏,吸引了一大群学生围观。来看的人无非是好奇别班的人的成绩,竞争对手的成绩,不同年级的人的成绩。 周忆兮不接水,说去看公告栏,缘沐也跟过去。 或许是因为新鲜,高一的大红纸前,人数比高二的多了几倍。 “余昇又是第一名。”周忆兮感叹着。 不仅是年级第一,他还是她们班物理老师的得意门生,得过物理竞赛一等奖。她们做不出题,物理老师就会拿出那套“余昇像你们”的理论:余昇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这些题,一点就通。 缘沐浅浅笑着,“意料之中。” 成南也从楼上下来。个高,不用去前面挤,轻松一望,能尽收眼底。周忆兮站在草坛边上,跳起来,努力看清人堆里的名字。 成南刚出校门,“你配眼镜了?”她和平日里不一样。 她把眼镜带上,摘下,带上,歪头歪脑地问他,“哪样好看些?” 配了一个圆形的细边银色大框眼镜,显得斯文乖巧了。 “背面好看些。” 周忆兮带好眼镜,斜瞅了他一眼,在人群外晃动着脑袋,要看缝隙里的名次。 “你要看谁的?”帮她看。 “你的。”不假思索。 他“多此一问”,“74名。” 任羽擦边,120名。 “真的?我59名!”周忆兮欣喜若狂地宣布着。 成南听完,高兴不起来,他在公告栏里求证,自言自语着,“不可能,你进步这么快?” 她用手戳了一下掉在鼻梁上的眼镜,仰着头,“成南,”若有所思,“你怎么知道我进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