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怎么？” “为什么要用绳子，从他的脖子上勒死呢？”窦姝举着手，慢慢从前往右下移动，模拟着当时的场景。 “你这副样子还真是有趣啊，只是死一个人而已，没必要太认真，如果知道接下来发生的，可能会累死你吧。”袁绍耸耸肩。 看到他这一脸的无所谓就火大，“你走开啦，什么叫死一个人无所谓？如果他是你的亲人呢？你也能像现在，说出这么不负责的话吗。” “算我认输，你可别念了，耳朵快起茧了。我不是换个地方听说教来的。真是奇怪的女人……”袁绍嘟囔着，歪着肩膀，碰了碰她，“喂。” “干嘛？” “你平常一直，这样一副正义感爆棚的样子吗？” 正抚下巴思考的窦姝抬头看了一眼，挠了挠眼角，沉吟道：“你明明想到，要送这个小兄弟回故乡，为什么，却对他的生死，看成如草芥呢？” “因为见很多吧。像城中，每天因犯事被处斩的，不是很多吗？如果在边塞，因战争丧命的更是不计其数。每天要死的人这么多，我哪里能像你这样，一个个管得过来？” “好吧，我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但两者完全不一样！”窦姝双手叉在胸前，“那些违法而死的，完全不值得同情，因为他们不守国法。” “这就对了嘛。” “那你告诉我，这个人又犯了什么错呢，为什么不值得同情？” 袁绍仿佛被问住了，身为贵族的子弟，从来不需要考虑生死和困苦，这些离他们是那么远。 他歪着头思索了片刻，俯看着地上的人，“如果非要说一个，应该是他与胡人勾结吧，我猜，这也是他被杀原因。” “胡人？”窦姝的手停了下来，望向袁绍，疑惑道，“他们怎么会出现在洛阳城？” 印象中的胡人，无一不穿着胡饰服装，因边塞饮食起居都与汉人大相径庭，身材比一般人高而壮实，皮肤黝黑，声音洪亮，好做结帮拉火的蛮横之事。 她没有胡人朋友，以上这些，也是根据书籍与市井传闻，而自行想象而成。 他们大多不应聚集在凉州一带，怎么会来洛阳呢？ 袁绍笑得肩膀抖了一下，“你现在一定很奇怪吧？也难怪，你可是在将军府长大的小公主。” 他加重了几个字，把语气咬得很重。 窦姝装作没听出他的嘲意，皱了皱鼻子，“不管怎么说，既然这里发生了命案，应该及时报案，而不是想凭一己之力，完成一些根不做不到的妄想。” “妄想？好吧，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那你看看这个。”袁绍拿出了一张纸。 窦姝凑近，借着墙上挂蜡烛烛光，看清了上面的字，“子时，郊外树林见……这是他收到的？” “如果没想错，确实是如此。不过你想，为什么他要把这张放在身上？这不是很奇怪吗？” “有点……但，只是一个习惯动作，也不足为奇吧？” 袁绍抱着胸，边走边摇头，“错了错了，他独自前往，说明不想让我知道，挑在半夜，是重要的私事。一般人接到这种信，不是都会当场销毁之类吗？” “还有，你看这纸，折得很好嘛！完全不像心急之下会做的呢。”袁绍一边说，一边撇嘴，“这个墨质粗糙，字迹扭曲，真不好看。” 说着，他又点燃了一支蜡烛，两相交染，让火苗更旺着，把室内照得明晃晃。 “你在做什么？” “你觉得够亮了吗？”袁绍没有正面回应，反而这样问道。 “够了。”她点点头，随即不解。 “因为，越暗的地方，越需要光亮啊……啊，免费让你看一场好戏了。”袁绍朝向出口，仰头望着上面，露出遥望远处，若有所思的目光，“现在，是什么时候？” 地窖内没有窗，只有露出一个口的楼梯口。窦姝不明白他这么问的目的，但直觉告诉，现在不是斗嘴的时间，还是认真回答为好，顺便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凭我的感觉，应该快到子时了吧。” 袁绍打了个响指，“没错，就是子时。那张纸上怎么写的？”他努了努下巴。 窦姝看着手上纸，惊呼一声，“这……” “终于反应过来了啊，笨蛋！”袁绍哈哈大笑起来，“这是他们联合起来的一个局啊。” “可是，你之前明明说……” “那不代表我的想法，我纯粹只是转述，老实说，当时看到你这么轻易就上了当，我真的还蛮吃惊，居然有这么笨，还一脸骄傲要当将军的……” 这番话虽然很过分，但说得确实不无道理。窦姝沉默了下来，她确实，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凭着一腔热血行事，只会把自己陷入不幸。 从前，不曾知道人间疾苦，因为活在父兄的庇护下，那都是父辈的权利，让她得幸度过美好童年。 只有像今天这样，离开了这些保护的大树树荫，她才认识到，自作聪明在那些人看来，是那么可笑！尤其自己，多读了几本书，比寻常女子多些机会展现自己的射箭才能，就能走上父亲的位置了。 但今天，她恍然大悟，不是这样的。 离开了父亲，就是一个普通女子，在这，她仅是个什么都没有，阅历为零的，城如袁绍所说的一个笨蛋而已。 “唉。”窦姝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那你呢？有什么看法吗？” “别这么丧气，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袁绍的这番话听起来却像施舍般的同情安慰似的，“像你说的，绳子从后面勒住这个小兄弟的，一定是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之下，而且，选择用绳子扼住喉咙，也是为了不让他出声，对吧？” 说着，袁绍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想的也是这样吧？” “嗯……不要这样碰我。你这个人，别装出一副大人的模样，和我差不多年龄而已吧，故作老成！”窦姝退后了几步，揉着鼻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