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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自古伤离别(一)

一场危机瞬间化于无形,我不禁拍着胸口,长舒了口气。待心绪初定,才瞧清了人影,面色凄白如纸,浓眉鹰鼻,一双幽黑的深眸透着锋利的杀气,他的相貌与一般中原人无异,但穿着却很是怪异,上衣下裙,胸前系带,外披一件三角形广袖乌丝宽袍,脚踏一双高齿木屐,左面腰带上斜插着一柄刀,长约五尺,造型奇特,看这装束不似中原人士,我在西域时也未曾见过如此装扮的异邦人。    阿史那思摩也默然打量了他半晌,问道:“阁下是何人?为何要出手救我?”    那人眼睛目视着前方,将双手缩进宽大的衣袖中,口中缓缓说道:“某家只是奉命行事,至于某家是谁,阁下无须知道。”他语速极慢,而且听起来很生涩,似乎对汉话并不太擅长。    我心中仍在琢磨眼前这个穿着怪异之人,只听李琰喘息着道:“平田……一郎!你怎么来了?”听他言下之意,似是认得此人。    他一面说着话,一面用衣袖印了印嘴角的血丝,此时,细密的汗珠早已布满了他的额头。    平田一郎向李琰深深鞠了一躬,恭声道:“少主抱恙,深夜外出,又带走了‘飞卫’,主人放心不下,所以亲自随了来。”    李琰怔了怔,骇然失色道:“你是说,舅父也来了?!”    他的话音未落,身边已出现了一个人影,彷佛是凭空变出来的。李琰未及反应,只见那人扬手轻挥,几根金针已刺入了李琰背部,听他缓缓道:“玉衡,‘怒海狂澜’要求奏琴者观人于微、洞察先机,太耗心力,你如今气血凝滞、经络不通、脏腑衰弱,此曲不可多奏。”    李琰身子僵直了片刻,苍白的脸上又恢复了些血色,轻轻吐纳了几口气,挤出个淡笑道:“孙真人,没想到您也来了?”    孙真人微笑道:“仲坚老弟相邀,贫道怎可推辞?”    这时,黑暗中又有一人笑道:“孙老道,老朽看你是一个人在峨眉山待久了,觉得孤单寂寞了,所以也想下山来看看这个纷乱红尘、花花世界吧。”我一听这声音,心中微动,沙哑低沉,似曾相识。    脑中念头还未转完,那人已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干瘪瘦削却精神矍铄,一身紫袍格外显眼。    “罗林公!”我不禁叫出了声。    罗林叟闻声望向我,捻须笑了起来,“哟,这漂亮的女娃儿是谁呀?怎就认得老朽呢?”    我疑惑道:“罗林公不记得了?两年前,奴婢与您老人家曾在南山马场有过一面之缘。”    他捏着下巴,似在思索,半晌,摇头道:“不记得,不记得,老朽什么都好,就是记性不好,特别是漂亮女娃儿,更是记不住,不然老朽怎会如此想不开,跑去修什么狗屁道法呢!”    我讪然一笑,眼角瞥到躺在一旁的执失思力,心中又念道,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遂马上说道:“罗林公不记得奴婢没关系,执失思力将军刀伤入骨,请您老人家帮着瞧瞧。”    罗林叟瞅了眼执失思力,问:“他快死了么?”    我一怔,回道:“倒还不至于危及性命,只是若不及时医治,将军的手臂恐怕难保。”    罗林叟一听,立刻摇起了头,“不治!不治!”    我急问道:“您老人家为何不愿治他?”    罗林叟淡淡道:“老朽向来只医治将死之人,这突厥娃儿还死不了,所以老朽不治。”    我一时愕然,怔在当场,心想,这罗林叟确是世外高人不假,只是这世外高人的脾气也未免太古怪了些。    正在愣神,又听罗林叟道:“你让那孙老道为这突厥娃儿治去,他心肠善,又爱多管闲事,不似老朽这般心如铁石、喜怒无常,不然世人怎会称他为‘药王’,而管老朽叫‘鬼医’呢!”一面说一面努嘴指了指李琰身旁的孙真人。    孙真人笑道:“医者父母心,罗林道兄又何必执着于此?”    罗林叟白了孙真人一眼,悠然道:“执着?你我虽活了一百多岁,但红尘之事又真正堪透了几分?你若非执着,又何必悬壶济世,救人于危难?生老病死乃是天道使然,就算是你我这般被世人称作神医的人也免不了那腐朽化骨的一日,既然迟早都要死,早些和晚些又有何区别?老朽也是堪不破‘情’字这一关,才给自己定了这个狗屁规矩,只医治将死之人,若连老朽都治不好,那就是天要亡他,与人无尤了!况且人各有定数,这突厥娃儿今日若只遇上了我,就是他运气背,注定保不住这条胳膊,不过,他今天的运气还不算坏,遇上了你,命中注定不用当个残废。”    孙真人沉吟了一会,点头笑道:“花非花,雾非雾,道是无情却有情。罗林道兄果然比贫道悟得更加透彻。”说着,但见他身形微动,人已飘然掠下了屋顶。    罗林叟也不客气,顺口就接道:“论医术,你我半斤八两,论道行,自然是老朽更胜一筹,单看这一身臭皮囊就可窥出一二,明明就是个一百来岁的糟老头子,却非要研习什么‘太清存神炼气五时七候诀’,又炼制那些稀奇古怪的丹药,将自己弄成如今五十多岁的模样,若让别人知道你的年纪,还不把你当成了妖怪。”    一百多岁!罗林叟的话让我惊愕不已,眼前这位身穿粗布道袍,面相古拙的孙真人,不管是容貌气色还是身形步态皆如同青壮年一般,怎么看也不像是已过了期颐之年的人。    孙真人见我大瞪着双眼,失礼地看着他,并未在意,笑了笑,温和道:“罗林道兄所言甚是,贫道至今仍不能勘破‘虚形皮相’这一关。”一语甫毕,只见他轻一挥袖,一支金针急射飞出,准确地扎在了执失思力的手腕处,金针的尾部系着一根细如发丝的丝线。    孙真人信手拈着丝线的另一端,闭目沉默了片刻,睁眼道:“所幸出招之人手下留情,没有伤了他的经脉,否则神仙难治。”    他轻抖丝线,将金针倏地收入袖中,又从身上摸出一个小木盒子,递至我面前,道:“这里有一红一黑两颗丹药,红色那颗用酒化开敷于伤处,黑色那颗让他吞服,七日之后,再抓些行气活血的药,休养一月自可痊愈。”    我忙向孙真人道谢,双手接过了小木盒子,然后将盒子交给军士,嘱咐他们将执失思力抬入馆驿按孙真人的指示疗伤。    刚嘱咐妥当,只听得身后罗林叟道:“孙老道,仲坚老友将你请下山,可是为了玉衡那娃儿的病?”    听他们说起李琰的病,我不禁身形微滞,留心倾听。    孙真人点头道:“玉衡的病颇为麻烦,若解不了他经络内的恶寒之毒,能治愈的希望很渺茫。”    罗林叟叹息道:“若连你这个老怪物都想不出解毒之法,那恐怕就是玉衡的命数了。”    孙真人道:“贫道最近在炼制‘太一神精丹’,若能炼制成功,或许可以解他的恶寒之毒,只是…………”他突然停下了话语,轻摇了摇头。    罗林叟捻须沉思了片刻,神情凝重道:“你是怕娃儿撑不到丹药炼成之日?”    孙真人点头叹气,默然未语。    我一再告诉自己,他的事与我再无瓜葛,可眼泪却将自己彻底出卖,我终究骗不过自己的心,那锥心的刺痛一刻不曾有所减退。    我趁人不备,悄悄抹去眼角的泪痕,又听罗林叟问道:“那‘太一神精丹’需要炼制多久?”    孙真人沉吟着道:“快则三年、五年,慢则八年、十年。罗林道兄可有把握保住玉衡十年?”    罗林叟悄声道:“两年前,老朽曾与玉衡这娃儿诊断,当时断言,可保他二十载无虞,可如今看来,病情的进展有些出乎老朽的预料,只怕是十年难保。除非他能随老朽远遁红尘,远离这些离乱的俗事,不过,又谈何容易,就连你我这两个老不死有时候都免不了被俗事困扰,何况他这个血气方刚的小娃娃。”    孙真人微微颔首,叹气道:“看来要有负仲坚所托啦!”    叹息甫毕,突听一人道:“两位道兄无须有此忧虑,在下此番远渡重洋亲回中土,专为琰儿之事而来,万事都有在下作主!”语声轩昂雄阔,似能震荡人心,虽字字听得清楚,却看不到他的人在何处?众人皆茫然四顾,唯有罗林叟与孙真人,面带笑意,凝神注视着馆驿的门口。    过了半晌,说话之人才负着手龙行虎步从馆驿内走出,只见此人身躯凛然,仪表堂堂,一双虎目射寒星,两道浓眉如刷漆,一脸赤髯如虬,双鬓已染霜华,真如那撼天狮子下凡,顾盼之间,不怒自威。    “舅父!”李琰失声道。    李琰既是李靖与张出尘的儿子,那他的舅父应该就是人称“虬髯客”的一代豪侠张仲坚!    传说张仲坚原是扬州首富张季龄之子,出生时其父嫌他生得貌丑欲杀之,后被一黑面长髯的黄衫道士所救,并随他习武,艺成之后欲图天下,后经好友李靖引荐,见到了当时太原留守李渊的儿子李世民,认定天下将归李世民所有。    他有意于张出尘,但得知张出尘嫁于李靖后,三人结成兄妹,并将全部家产赠与了李靖夫妇,独自远走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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