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离不想听到这些无关紧要的话,他只想知道,泠鸢在哪里,他要亲自去问她。
他站起身来,身上还没有卸下的鱼鳞甲簌簌做响,居高临下,用那一抹惨白的遮眼飘带俯视着韩承晔,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咬牙入骨。
“我要见泠鸢。”
冷光生辉的鱼鳞甲胄罩着他欣长的身躯,宛若神祗一般,很有压迫性地气势扑面而来,那一抹遮眼白布的飘带在后脑勺飘扬。
令人见之胆寒。
韩承晔怕他对自己动手,挪了挪位置,离他远一些,才撑着地,艰难起身,道:“泠鸢有她的苦衷,且这事说来话长,你听我给你说。”
不过是一年间的事,能有多长?有七年那么长吗?有他当初等她那么长吗?
“我只听她说。”
赵长离唇角压下瘆人的弧度,言语冰冷若刀剑。
即使泠鸢与他说,她只是胡闹,只是觉得他回来晚了一点与他闹别扭,只是想要他着急,他都接受,只要她现在来见自己,赵长离照旧不会责怪于她。
他只怕,泠鸢躲着自己,从此以后,自己再也见不到她,听不到她说话,碰不到她的手。
苦衷这种东西,只要不是泠鸢亲口说的,赵长离是决计不能理解的,到底是什么苦衷,能让她躲着自己呢?
除了生死,她泠鸢没有理由这么晾着他,把他晾在没有她的地方,兀自面对这里的冰冷。
他回家,不是想面对这样冰冷的家的。
阿鸢,你说过会等我回家的,你自己说过的话,怎么能不作数了呢?
阿鸢,你到底想怎样?
韩承晔两手一摊,很是无奈,叹一声,道:“我也想让她来见你啊,奈何我确实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我要是知道,肯定把她拖着拽着来见你了。”
赵长离偏过脸,用那一抹遮眼白布瞪他,语气森冷,道:“你不知道她在哪里,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一抹白布比他平常凌厉的眼神看着更加森然可怖,空洞洞又看不见底,韩承晔压了压心底的惧惮,道:“我……说了你别生气。”
他是铁定要生气的,韩承晔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心里暗暗咒骂上天不公,再骂了几句今日诸事不宜。
赵长离怒极,道:“不想死就别废话!”
韩承晔挠挠后脑勺,面露为难,道:“我其实是来送两份皇上口谕的,本来皇上打算在接风宴上亲自与你说的,可你非得回府来,皇上就让我来说,我其实不大愿意……”
赵长离道:“什么口谕?”
“一份口谕说的是,大宛四公主将要来盛都并嫁入郡王府为新的郡王妃,嗯……永安郡王妃,还有一份口谕是泠鸢该嫁入宁王府,为世子妃……侧妃也可以……随我。”
韩承晔还没说完,脖子底下就被抵上一只手,衣襟倏地一收,勒得他脸色瞬间惨白,唇色全无,像是吞下一块石头,噎住了喉咙,呼吸都不得。
双脚差点就被提起离地,还好他努力踮起脚尖,不至于被悬空吊着他今天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来郡王府攥这一遭倒霉运!
赵长离怒不可遏,一只手死死揪着他的衣襟,似有怒火从白布条下迸溅而出,吐着火舌,要将这里焚个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