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贵妃从礼佛堂里款款走出来,唇角带笑,回过头与那位风骨绰约的苦行僧施礼后,目送他走远,直到那苦行僧绕过寺庙拐角,往竹林深处去,她的目光才稍稍移开。
不知是不是天色近黄昏的缘故,陈贵妃白皙的脸上打上薄薄一层绯红,不过那点绯红很快褪去,收敛笑意后,纤纤玉手扶上陈牧月的手臂,姑侄两人在一众宫女与宫中侍卫的簇拥下,走向人群之中。
原本闲谈的众人见状,纷纷拥了上去,立在一侧给陈贵妃作揖行礼,泠鸢此时早就从高处的亭子处跑下来,奔向赵长离,现在就站在赵长离身侧。
她心里打算与他慢慢解释,抬眼看周围人多口杂,自己最好还是等到回府路上再与他坦诚这事。
虽知前路凶险,泠鸢依旧觉得,事已至此,若不与赵长离说的话,可能会更加凶险。
赵长离就站在她前方半步,却没有回头看她一眼,那张脸,像是被冷风吹过,死死的绷紧,连小小的皱眉都没有,黝黑的眼眸若夜黑风高,冷冰冰阴恻恻,可谓无情。
泠鸢站在他身侧,脚底觉得凉意陡升,根据她对赵长离的了解,此情况不妙不妙,这个男人这是真的气到了。
两人肩膀之间的距离,不过一个拳头,明明再靠近一些就会撞到一起,可他偏偏要侧过身,她也别过肩膀,不管如何行礼作揖,硬是没法撞到一块。
连视线都没相互交汇。
许是他见到自己与赵温时说话,他生气了,赵长离心里一恼怒,便总会如此,不理会她,当她不存在,若陌生人一般。
可她明明是他的妻子,要想装作陌生人,在外人看来也太奇怪了。
泠鸢低下头,盯着他那双好看修长的手看,窄袖利落干净,手指骨节分明。
那只手,抚过她脸时,带着薄薄的茧,拇指拭过她眼角时,每一次他都尽量轻柔,但茧还是摩挲得她眼下微红,尤其虎口的位置,扣住她纤细润婉手腕时,厚厚一层茧磨得她手腕沁出浅粉。
以前唾手可得的一只手,现在就在她眼前,却好像遥不可及,不敢伸手,怕他甩开,又想要伸手,试探他沉默里暗藏的心意。
她那双杏眸向四处飘去,下定了决心,白皙细润的小手暗搓搓地往他手边碰去。
近了……应该近了……甚至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在她指间氤氲。
她觉得自己老盯着他的手太明显,于是她将目光移向别处,小手循着大概的位置缓缓移去,只有微末的间距,可却始终都碰不着,心里纳闷,低头一看,只见他那的手早已经往后面背着。
她悄悄移动小手,又要往他背后去,可恶的是,他的手又往前面垂手,他虽没看她一眼,可分明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