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密的睫毛一颤,其上额头处当即红了一块,而后珠串刮着她的脸落在地上。
“啪嗒!”
这声音满大殿听得清清楚楚。
宁芳笙扑通一声跪下,头低垂近地,“臣罪该万死。”
声沉如水,她额的青筋角鼓鼓跃动。
夏其瑄皱起了眉,李渝更是连呼吸都不敢了。
夏其瑄抬头,看见宣帝通红如兽的眼,小心地欲开口:“父皇……”
踢踢踏踏
宣帝从龙椅上暴起,紧盯着宁芳笙跨步而下,到宁芳笙面前甩手又是一掌!
声线暴怒:“你是怎么办事的!”
宁芳笙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白皙的面上当即肿起五个指印,耳边更是鸣鸣作响。
宣帝以为夏其瑄要控诉他?以为自己办事不牢故而让他落得如此窘境?
呵。
心沉到底,而后冷意翻涌而上。
仰头,宁芳笙两手拱起,挡住宣帝又欲落下来的一掌,眼中寒芒闪现。
“就是臣该死,陛下是不是也要先听臣一言?!”
宣帝那手下了十足的狠劲,却无论如何都落不下去。一撇头,被那张红肿又冷凝的脸惊住,再看到那双微微眯起的厉眼,一时被震慑住。
就如此架着宣帝的手,宁芳笙字字清晰:
“启禀陛下,臣此番冒昧而来,是要告诉陛下”
“暗害齐王殿下的人,臣已经查出,正是萧世子萧瑾时。”
说罢,宁芳笙微微用力,轻松便将宣帝的手拱开,自退了两步弯腰拜下。
宣帝一愣,继而缓缓低头。他看不见宁芳笙的脸,但刚才那个冰冷、阴森的眼神却在脑中挥之不去。他动了一下,这才发现后背竟隐隐发凉。
夏其瑄见此,开口道:“正如宁太傅所言,儿臣心中也有此怀疑。这箭头在朝内只为禁卫用,而在此时刻,能指挥禁卫的只有萧世子和禁军统领赵渡。而赵渡与儿臣无冤无仇,却是萧世子暗中与儿臣处处为难,只能是萧世子了!请父皇为儿臣讨个公道!”
“……”
竟、竟然是这样。
宣帝张嘴,看着跪在地上的宁芳笙却说不出话。
渐渐地,宣帝回过神。他往前走了一步,弯下腰,声音有些紧涩,“宁、宁爱卿,朕误会你了,朕不是有意的,你、你且请起。”
宁芳笙不动,“臣有罪,不敢。”
声线再平静不过,宣帝却听得发慌。
“朕、朕莽撞了,是朕误会了你,你起来。”
此时李渝终于找回了自己的魂,眼看这情景,慌慌走上来帮着宣帝扶起宁芳笙。
“宁太傅,陛下已说了这样的话,您便起吧。”
话落,跪着的人却仍没动静。
李渝后背几乎已汗透了,半蹲着如坐针毡。
宣帝渐渐也僵住,目光凝滞。
就在这冰窟般的气氛下,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宣帝的手握成了拳头,眼眸中凝起了狠毒。
当此时
宁芳笙终于说话了:“臣,多谢陛下宽恕!”
一边说一边由李渝扶起。
宣帝心神一紧,眼中风云瞬息间尽褪。
再抬眸看宁芳笙时,已是一脸的愧疚和悔不当初。他轻拍了拍宁芳笙的肩,叹道:“是朕冲动,是朕让你受了委屈。”
宁芳笙半垂着头,旁人看不清她的眼。拱手和声回:“是臣的错,陛下不会错的。”
“唉。”
宣帝叹气,恹恹地转头向龙椅走。
好似这一瞬间,又回到了原来君惜臣、臣敬君的境况。
但不管是宣帝还是宁芳笙都清楚,他们早就不是当初的样子,此刻更是彻彻底底变了。
夏其瑄视线隐晦地扫了一圈,尤其在宁芳笙的脸上多停留了几息。
斜飞的眉梢扬了扬,心中哂笑起来。笑宣帝的做贼心虚,也笑宁芳笙的狼狈不堪。
宣帝坐回龙椅,手摩挲着扶手上的龙头。
思忖片刻,他抬头看向夏其瑄,皱眉有些不悦:“你说萧世子害你,有什么证据?”
夏其瑄:“那箭头还不能够证明么?”
宣帝:“不够,只是你的臆测罢了,难道仅凭你的臆测,便让朕把堂堂一个定国公世子,二品大臣扣押定罪吗?”
夏其瑄苦笑了一声,“可即便是儿臣臆测,也该叫萧世子来问问是不是?不若儿臣如何也咽不下这个委屈。”
说到此,他转头向宁芳笙,“宁太傅,你查到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