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转头向里头道:“王大人,宁太傅的马都跑远了,出来吧,不然看不到了。”
话传出去,里头又出来一个人,正是王自忠。
他巧遇萧瑾时,听他说要来城门楼“送别”宁芳笙,便也跟过来说要看看。
王自忠今日一身藏青色的常服,听见萧瑾时说“马跑远了”,这才安心出来要看一眼,嘴角挂着一抹所有似无的冷笑。
萧瑾时笑吟吟指给他看,“那高头黑马、蓝衣衫,就是宁太傅。”
他定睛看那背影。
想到那人出京以后,嘴角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弯起。
他还没笑出来,那一点弧度便瞬间凝结!手忙脚乱地就要退回阁楼。
猝不及防地,那黑马突然停顿,而后一个转身,宁芳笙转过脸来,定定地正看着城门楼上!
萧瑾时也是一愣,而后嘴角大大地拉扯开,手抬起,大幅度地向她挥手示意。
即便看不清他的表情,宁芳笙也能从他的动作中想到他脸上张扬到欠揍的笑容。
下颌绷了绷,宁芳笙冷笑着想:或许她错了,把他的头整个拧下来才是最好的选择。
掠过这个人,视线里很快就多出来一片衣摆,藏青色的,恰恰只有飘出来的一角,然后迅速地从城门楼阁出隐去。
来了,却不肯露脸。
有做事的胆子,却没有袒露的勇气,这样的缩头方式,她很熟悉。
嘴角一扯,宁芳笙拉住缰绳,“驾!”
马儿在她的驱使下,掉过头,朝原来的方向跑过去。
也就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萧瑾时放下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宁芳笙汇入柳树下那一群人中,而后真正策马而去。
尘土飞扬,然而掩不去那一抹湖蓝色的靓丽。
嘴角仍扬着笑,他侧首,看着身后空空的位置,嘴角的弧度更大。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眼帘阖上,如一扇大门封锁了背后另一个深不可测的世界。
行云流水似的顺畅转身,自然地露出惊讶的表情,看着王自忠僵硬地缩在阁楼暗角,道:“王大人,你怎么躲在里头了?方才宁太傅都走啦!”
王自忠缓缓松开呼吸,紧张散去,干笑道:“方才未曾注意脚下,险些让台阶给绊倒了,失策失策。”
谁知道宁芳笙那个孽障会突然转身?!
明明都骑了马,还隔了那么远,却像看见了自己似的!
她应该不曾看到我。
自己躲得很快,何况前头还有萧瑾时挡着,看不到的。
暗暗念叨两句,王自忠才从暗角里走出去,看着早已不见踪影的黑马,假意叹息:“真是可惜,未曾见上宁太傅,这可是最后一次了。”
萧瑾时眉头拧了一下,“什么叫最后一次,说得她不回来似的。”
“嗯……啊、啊?”
王自忠一慌,这才发现自己无意把心里的话给说出来了,支支吾吾打迷糊,眼珠强自盯着一处。
“哪能,我方才说那样的话了吗?”
“哈哈哈,是我说错了,不就是一次外巡,宁太傅不知外出过多少次了,一定没多久就又回来!”
嗓子眼里挤出来额的笑意干涩而生硬,就像耳朵里滚进了几颗石子。
萧瑾时忍着不适,饶有深意地道:“本世子还以为宁太傅与大人宿怨未清,心头还是惦记着宁太傅呢。”
王自忠目光一滞,下意识抬起头望向萧瑾时,只见一片漆黑魅影,心头一跳。
手背在身后捏紧,咳了咳嗓子,恢复镇定。
“我与宁太傅不过是官场上政见不合罢了,哪至于牵扯到私底下来。何况如今她如日中天,我记恨她,不是给我自己找不痛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