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左右权衡之下,林宁最终决定先取了徐州,再讨伐董卓。然而,试计划赶不上变化,世事变化之快,在这一两天内展现得淋淋尽致。
那天林宁兴致一来,带着沮授、徐庶视察书院建设。第一任书院祭酒卢植于去年谢世,林宁上表朝廷,追谥“文毅”,汉代本没有文、武之类的追谥,只有功勋卓著且封侯的死后才有谥号用两字组成谥号以评价生平事迹,还是林宁带起来的风尚,比如给卢三追谥的“武尚”。
因为卢植遗言要求薄葬,便没有大操大办。林宁带人参加简朴的葬礼,幽州高层基本列席,倍显身后哀荣。推却不过,林宁亲自在墓碑上题字:汉尚书卢公植之墓。
并附悼亡诗一首: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第二任书院祭酒由刘虞接任,林宁力排众议,不顾刘虞身份敏感,坚持了任命。原来他对书院的事管得不多,基本丢给武涉,落个耳根清净,这次强行把刘虞推出来,也有千金市骨的意思。当然,他也觉得把老头闷在金丝笼里不太地道,出于一种愧疚的心理做出了补偿。
对外界当然说是正常的人事调整,众人都道:“林车骑心胸宽广,包容海宇。”内部却急了,尤其是那些亲信,武涉、章邯单独找到林宁,询问用意。
“圣人曰:有教无类。”林宁一句话把路堵死。
武涉道:“主公明鉴,那是孔夫子说的老师对学生。圣人的意思是,不论什么样的学生,只要有向学之心,老师都得谆谆教诲,不能有所偏待。”
“难道选择老师不也该秉承圣人之语?”
“选拔老师的原则应该是以身作则、率马以骥。”
“就是说为人师表?”
“正是。”
林宁嘿嘿一笑:“刘老大人学问渊博,德高望重,羌胡固居沙漠草原,亦闻刘老大人之名,恭顺服帖,不敢有半分怠慢。再者,刘老大人汉室宗亲,名加海内,便是天子见了,也得以晚辈之礼相待。”
武涉无语,要说为人师表,谁敢指摘刘虞不够资格?他是仗着元老的身份,侧面提醒老大,结果老大耍开了无赖,他能怎么接?说刘虞宗室身份是假的,还是徒有虚名?也没人信啊!
一直没说话的章邯咳嗽一声,交手俯身,沉声道:“属下敢问,主公还记得入汉之志否?”
林宁眯眯眼,章邯毫不客气地迎头直视,武涉敛容袖手,也在等他的答案。他不禁一叹,说:“我从未忘过当初的志向,我既然不负跟我有权力纠葛的刘伯安,将来也必定不会负了你们。”
章邯轻轻道:“主公是要做大汉的忠臣,还是要开辟一个崭新的王朝?”
“如果我说我没有野心,最大的愿望不过是位极人臣,功成名就后解甲归田,少荣,你会不会很失望?”林宁一笑,不等他回答就继续说下去,“不止你会失望,我也一样。这么多人的福祉系于我之一身,我就算再不愿意,也得坐上冰冷的王座。我林宁不是圣人,我打下的基业自然不会拱手让人,也必须由我的后代继承,挡在我面前的,无论神魔,都得死!”
对林宁的任命,刘虞毫无芥蒂,直言不讳道:“我心中有浩然之气,斧钺于我何加焉?人生在世,唯问心无愧而已!”
因为提前打过招呼,这次视察是微服私访性质的,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林宁和沮授、徐庶转了半天,对书院的各方面心中有底,不能说十分满意,至少一切在变好。
“那是……”徐庶看到一间教室,里面正在上课的讲师年轻得过分,隐隐有贵气。
林宁循着瞄了一眼,和沮授相视而笑,说:“元直和王爷见得少,难怪认不出来。”
“主公是说,那位先生是弘农王?他竟然在书院教书?”徐庶的两只眼睛几乎瞪成金鱼眼。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征伐乌桓大胜,班师回到幽州,何太后便来找我,提出让王爷到幽州书院谋个职位。当时我以为是开玩笑,何太后再三请求,我才意识到她没有开玩笑,其实不止是王爷,何太后也在书院授课,嗯,就在女学堂那里。”林宁三言两句解释清楚,“当时北关诸事芜杂,我留元直协调,最近才调回幽州,是以元直不知此事。”
徐庶两眼发直,良久道:“这……这也是善事一桩,只是不明白何太后自恃雍贵,为何要纡尊降贵到书院谋职?”
“这个嘛,我认为是何太后认清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