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初毅呼了口气,望了眼床榻上的人儿,轻声道:“让他进来吧。”
清芷和周小鱼是巡卫兵找到的,但谭知远昨夜也带人寻了一夜,可他只是受赵初临所托,出去寻谢大娘子的,他并不知道周小鱼也出了意外,直到天快亮时,沈延清派人通知他,说人找到了,并且和谢大娘子被关在一起的,还有周小鱼。
天才蒙蒙亮,他就匆匆赶了过来,有使女引他至主院,然后又到了周小鱼休息的房间,他立在门口,甚至都不敢进去,听说她们被关在冰窖中整整一夜,她那般瘦弱,得受多大的折磨,这一夜,她是怎样扛过来的?
“进来吧,轻声些。”赵初毅淡淡开口。
他晃了晃神,这才进了屋子,赵初毅从塌边起身,冲他点头示意,然后退到一旁,谭知远往前走了两步,未及榻前便顿住了,屋子里有浓重的汤药味,榻上的人儿虚弱不堪。
十几岁就跟着父亲上战场的人,此刻竟有了流泪的冲动,他满心悔恨,恨自己没有坚持送她回去。
“对不起,我应该送你回去的,哪怕你拒绝,我也应该坚持送你回去的,为什么……为什么我眼睁睁看着你自己走了?是我的错,是我……”他把她从春日楼带出来,却没有平安送她回去,若他坚持,她又怎会遭此大难。
赵初毅望了他一眼:“昨晚你们在一起?”
谭知远痛苦地点了点头:“如果我送她回去,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赵初毅没有说话,他不会责怪任何人,也没这资格。
“太医怎么说?”谭知远问。
赵初毅心尖猛地一抽,想到太医那些话,他的眸子缩了缩,若她醒了,他该怎么告诉她,她有可能再也……
“会有性命之忧吗?”谭知远见他这样的神情,连忙担忧问道。
赵初毅回过神,摇了摇头:“孙太医说会保她们的性命,只要能退烧就不会有事。”
谭知远微微放下心来,只要她无事便好。
“可说何时会醒?”
“不好说。”
“那我……”
“她若醒来,我会派人告知你。”
谭知远道了声谢,没有多留,赵初毅又回到塌边守着,只觉得心里又慌又乱。
隔壁房间,清芷比周小鱼情况稍微好些,但也还没有醒来,赵初临几乎寸步不离,自从上一次李兰歆下药,致使清芷吐血昏迷后,他就发誓再也不让清芷受到伤害,可他没有做到,且上一次是清芷早有预防的假象,这一次却是真的让她受了那么多痛苦和折磨。
“你放心,她这般害你,我必让她付出代价!”赵初临握着清芷的手轻声说道。
齐敏儿已经被关起来了,只等天完全亮,他便会禀告父亲,这一次不管是齐敏儿还是秦国公府,该承担的后果,他绝不会放过。
只是在那之前,宫里便有人来宣他进宫了,赵初临明白是因何事,他嘱咐了小莲和阿荇几句,才跟着宣旨的小黄门离开,可才出府门,就看到了沈延清。
沈延清走上前,塞给小黄门一把碎银子,低声说道:“我与都承旨说两句话,不会耽搁太久的。”
小黄门只是来宣旨让赵初临进宫的,可并不知是何事,且这二人的身份摆在这儿,哪有不通融的道理,只是他还是将碎银子塞进了口袋,笑着道:“小侯爷客气了,小人先去前面等候。”
小黄门一走,沈延清就对赵初临说道:“我与你一同进宫。”
“不行,此事与你无关。”
“阿蓁都与我说了上元节那日的事情,齐敏儿就是因那件事才报复清芷和周小鱼,阿蓁她很自责,既然一切因她而起,我理应与你一同进宫。”有什么后果,他愿意与他一起承担。
赵初临还是摇了摇头:“陛下生气是必然,但不会因此就重罚于我,你去了反倒不好收场。”
“你莫不是在唬我?”沈延清于官场之道上,不如赵初临和谢江诚机警敏锐,他怕这只是赵初临为了不让他进宫说出的借口。
赵初临笑了笑:“大不了罚俸降级,从头再来就是了,我背后是平南王府,不会有事的。”只要清芷得救,他并不后悔,就算要悔,也只是悔没有早些调遣巡卫兵,让清芷多受了那么多苦。
沈延清却笑不出来:“你倒想得开,我会在宫外等你,若真有事,我们联名为你求情。”
“千万别!”赵初临低声道:“私自调兵已是挑衅皇权,你们若再联名为我求情,又多了个结党营私的罪名。”
“那我能做什么?”沈延清很是气恼,带兵打仗他行,让他应付官场上的弯弯绕绕他却头疼得很。
“听我的,什么都别做,我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