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州府某座隐蔽的院落里,徐胤然正闲庭信步,手里捏着一支花簪点翠,满目柔情。
竹林幽幽,他闲适地沿着鹅卵石路绕了几道弯,一座雅致的竹屋便出现在眼前,房里隐约显现出一道玄色身影,险些与月色相融。
“回来了?”徐胤然推门而入,原本捏在指尖的花簪已经消失不见。
背对着他坐在矮几后的玄衣男子,正捏着一颗白棋子,吧嗒一声落在棋盘上。
接着又用另一只手捏了一颗黑棋子,目光始终胶着在棋局上,低沉醇厚的嗓音轻轻从薄唇中逸出:“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去了一趟庆阳县,怎么?出现麻烦了?”徐胤然挑了挑眉,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一饮而尽,沁凉的很是舒爽。
继而又倒了一杯走到玄衣男子的对面坐下,修长的双腿无处安放,索性随意搭到一旁的杌子上,没个正行。
玄衣男子生的与他很是相似,若不细看,还真辨不出真假。
只是徐胤然生的一双与护国公一般无二的桃花眼,玄衣男子却是一双狭长凌厉的凤眼。
淡粉色的唇瓣也不同于徐胤然樱粉的桃花唇,显得更为薄削。
他凉凉地抬眼看了一眼徐胤然,淡然道:“来一局,咱们细谈。”
徐胤然却很是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有何事你直说便是,咱俩对弈我哪回赢过你?”
“每次都来这招,趁人不备给人下套!”
“不过……大哥,你真的,不打算在她面前现身吗?”
说着这话时,徐胤然的神色略有些异样,眼底闪过些许不安。
原来,与他对话的玄衣男子,正是早已“逝去”的大哥昭勇将军,赵云婉名义上的丈夫徐胤恺。
听到这话,徐胤恺低垂的眉眼没有丝毫的波动,只是另一只藏在桌下的手微微紧了紧,依旧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不,大事为重。”
徐胤然暗暗松了一口气,又道:“你认为,她会乱了咱们的大局?”
“可是我看她近来的表现还算挺有谋略的,况且她……”
“然儿,你多言了。”徐胤恺清冷的眸子定定落在徐胤然身上,神色凛然,“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无需太多关注。”
闻言,徐胤然闪了闪眸,轻笑道:“大哥,你当真是这样想的吗?那又为何偷偷给吏部去信除了魏鹏义?”
“大哥对她的关心……似乎有些过了啊。”
徐胤恺的脸瞬间便僵住,眼神躲躲闪闪,不敢抬眸,期期艾艾道:“我……我不过是觉得,魏县令心思诡谲,会误了我们的大计。”
徐胤然剑眉微蹙:“真的只是这样?”眼神里充满了审视的意味。
原以为徐胤恺会解释两句,谁知他却半晌无语,竟发起愣来,许久才略有些烦躁地收起棋子。
面上虽依旧毫无波动,只是他的心,已经乱了。
徐胤然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色,转瞬便消失不见,起身背过去负手而立,沉声道:“大哥,别忘了当初我救下你时,你答应过我的事。”
“我不想到了那个时候,发展到兄弟相残的地步。”
徐胤恺沉了眸子,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角,“自然记得,无需多言。”
“那就好!”徐胤然转过身来,定定看着他,眼底浮动着一抹流光,“京城的事情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