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大夫警惕地盘坐在竹椅上,将双手放在膝盖上,做出一个闭目养神姿态,沉声地抗拒道:“这句话应是我问夫人才是。已经一个月了,为何你们还要相信那些小道流言,坚持老夫手里有劳什子的地宫地图。”
“素闻武冠候骁勇善战,其夫人聪明绝顶通晓世事,今日一见却与事实大相径庭。”
蒋明娇并不意外这回答。
事实上,这一个月内胥大夫每日都是这说辞,否定着他与大成帝国皇室关系。
“既然如此……”蒋明娇漫不经心地拉重了语调,“胥大夫能与我们解释一下,这本册子上为何会有您家族的名姓吗?”
她拿出了一本残缺的羊皮册子。
羊皮册子显然年岁已久,书页与笔迹都已泛黄了。册子前一页画着九座大山,第二页画着一座藏于大山迷宫中的地宫草图,第三页画着地宫第一道门简图,第四页画着地宫第二道门的简图……
这便是仅剩的全部完整的图画。
自第五页开始,羊皮册后半部分便被人扯掉了。
蒋明娇指的是第四页,地宫第二道门草图下方的一排小字国破日,匙分为九,国师持其一,辅政大臣各持其一,苗寨持其一,帝医代持其二……
她似笑非笑地望着胥大夫:“胥大夫,您能告诉我们,这帝医指的是您那为大成帝国皇室御医的您的先祖吗?还有这本羊皮册后头,地宫的地图究竟去哪儿了?”
胥大夫明显没料到这本羊皮册的存在。
他沉默望着羊皮册许久,才头一次露出真实情绪,抬头望着蒋明娇,沉声问道:“侯夫人,这本册子,您是从哪儿拿到的?”
蒋明娇笑迎着他的目光:“大长老带着阿云景侍卫逃走后,我接手了中寨,并在里头发现了许多好东西。”
“这羊皮册便是其一。”
“胥大夫,您的问题我回答完了。接下来就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这册子后半截的地宫地图在哪儿?”
胥大夫紧紧盯着蒋明娇,再次不说话了。
不同于此前的油泼不进的老油条式的敷衍漠然,他此刻如一只刺猬竖起了浑身的尖刺,不说话的外表下,是紧绷起的神经与随时爆发的攻击欲。
蒋明娇于是也只安然端坐着,含笑地看他。
气势如弓弦般一寸寸拉紧,令人愈来愈感呼吸困难。
空气也尴尬地僵持了。
四野静得落针可闻,仿佛能听见人的心跳声。
咕咚
是谁响亮的咽口水声。
紧绷到极致的局势被这一声打破,蒋明娇含笑看向已尴尬的坐立不安,欲哭无泪地朝胥大夫赔罪的戥子:“师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渴了,一时没有忍住。我都一天没有喝水了,我……”
大抵是真的太渴了,戥子说话时都忍不住瞥向茶杯,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蒋明娇露出一个温和笑容,将茶杯朝他推了一推,笑吟吟地道:“小兄弟,一啄一饮乃是人之立身之本,你都一天没沾滴水了。你师父乃是通情达理之人,不会不理解你的。这是苗疆的特色茶,我最近才学会怎么泡?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