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潇潇秋雨淅淅沥沥,下到晚上,仍旧没有停歇。
小舷窗半开着,裹挟着雨丝的寒风窜了进来,吹动了床脚的帷幔,摇动了昏昏烛光。
秋末冬初,娇园所有屋子里,都摆上了炭盆。
蒋明娇坐在榻上,手捧着一个汤婆子,静静翻了一页书。
八宝坐在桌上,一下一下啄着碗里的瓜子。
外间。
白术搓着双手,急匆匆跑进了屋子:“这鬼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了。府里再不烧地龙,恐怕真是要冻死个人了。”
未留头的小丫鬟献殷勤,给白术端了一杯热茶:“姐姐先用着,暖暖肚子。”
白术笑道:“谢谢你了。”
待身上暖和了一点,不至于卷了寒气过人,她才掀了帘子进屋。
“小姐,我回来了。”
蒋明娇从书里抬起了头,露出一个笑:“来了,快坐下。”
摇动烛光下,那明艳面庞如花般夺目。
白术看得失神。
小姐生得可真是越来越好了。
“白术?”
“我在。”
白术回过神来,忙坐下道:“小姐,我已经打听出来了。三老爷在三房过得挺不好的。”
蒋明娇神色淡淡:“哦?”
自从打算要救三老爷,蒋明娇就打定主意,派人去多方打听,三老爷情况了。
三房待三老爷好,是一种救人方法。
三房待三老爷不好,又是另一种救人办法。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白术咬了一口绿豆糕道:“我塞了不少银锞子,找了三房的洒扫仆妇,和守门的小厮,还有几个小丫鬟,问到的消息零零碎碎的。但总得来看,三老爷最近确实过得挺不好的。”
蒋明娇望着白术。
白术道:“在三老爷刚病的那一个月里,三夫人和二少爷四小姐日日都会去看望三老爷。三夫人银子像水一样地花,就为了请大夫医治三老人。宫里太医如流水般来往,民间的大夫也是一日一个,开的方子都能订成本书了。”
“大概过了大半个月吧,可能是三老爷病情一直没起色,三夫人就不怎么请大夫了。”
蒋明娇明了。
大概是大夫断定三老爷好不了,三夫人有恃无恐了。
白术接着道:“现在三房是三夫人管家,三老爷就一个人住在书房里。三夫人派了两个婆子,日日给三老爷熬药。每隔三五天,三夫人就会去看三老爷一次。多了是不去的。”
“至于四小姐和二少爷,除了前半个月,后头是一天都没去过了。”
八宝也凑了过来,歪着小脑袋,听着热闹。
“装模作样。”
白术剥了一颗瓜子,递给八宝,夸道:“八宝可真机灵。”
八宝矜持地扇着翅膀,得意地昂着小脑袋。
鸟,聪明着呢。
“听人说三夫人和三老爷吵过几架了,闹得挺大,外头都听见了。”
白术小声嘀咕。
“三老爷都中风了,也不知道怎么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