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靖晟完美继承了父母双方的优点。
二十岁的他善战亦善谋。
骨子里,他有西北侯程家纵横沙场多年的悍勇,一骑入杀阵的无忌与煞气。
谋略上,他有父亲程相寒门出身,不党不群曲中有直,居于众文臣之首,覆手为云的手腕。
这是他年少掌三军的根本。
一个善战的莽夫,或许能当一个不错的前锋,却也仅限于此了。
执掌三军,没有头脑与手腕,根本拿不动这个差事。
面对昭仁帝问话,阮靖晟迟疑了片刻。
昭仁帝闻弦知雅意,疲惫摆摆手道:“朕知道了,你不必说了。”
阮靖晟沉默如铁。
他不问昭仁帝如何知晓他腿疾已愈的,昭仁帝自有他的手腕。
他腿疾已愈的消息,并未对外公布,也有他的打算。
一来他近年战功太惹眼了,纵然昭仁帝是识才惜才的帝王,也难免有小人进谗言。
炙手可热。
功高盖主。
于不想谋反的臣子来说,这些并不是好名声。
二来他能察觉到,大周朝后方藏着一双阴毒的眼,对他暗地里蠢蠢欲动。
近些年民间关于他的不利流言越来越多,嗜杀、莽夫、功勋过盛……
若无有心人引导,绝不至于如此。
他想以腿疾示弱,诱出这条背后的毒蛇。
三来多年征战,他也确实该停下来,寻找当年真相了。
……
边疆原本是不用担心的。
腿疾前那一仗,他打空了突厥可汗的兵士。
三五年内,突厥应是无力挑起战端的。
这一次突厥六国联合进犯,来得太快太过蹊跷了。
他总觉得不对劲……
“阮卿,朕知道你有你的顾虑。京中流言的风向,朕也有所耳闻。”
昭仁帝声音冷厉,“你放心,朕心里都有数的。铜陵之耻不过十三年,突厥边疆不过安生三五年,这些人就忘记如今的太平是怎么来的,开始对我大周朝将士玩弄起了心机,如此小人鬼魅手段,动摇着我大周朝的根本!”
“迟早有一天,朕要叫这些小人好看!”
帝王一怒,威吓架势逼人。
魏国公与阮靖晟皆跪地,劝导着昭仁帝。
“陛下息怒。”
“陛下还请息怒。”
昭仁帝先后扶起了魏国公与阮靖晟:“魏爱卿、阮爱卿,这一次的战事就拜托二位了。”
“我虽然自知比不得文王汉武,能够功勋卓著流芳青史,得后代千年敬仰。但朕亦不愿当一昏君,为后代百世嘲笑。”
“这一仗,我们大周不能退!”
“十三年前的铜陵之耻,绝不能重演。”
桐陵之战后,大周赔偿了白银千万两,割让了十城。
其后数年,为了弥补这份损失,大周赋税都极高,逼得民不聊生。
早年仗剑走天涯时,昭仁帝与蒋侯爷一起,踏遍过大周朝河山,目睹过民间疾苦。
那时他就下定了决心。
慎战。
慎战,并非不战。
穷兵黩武,如汉武帝虽远必诛,疆域广大,彰显了帝王威严,却是压榨得百姓喘不过气。
但一味避战,却也只会让突厥人觉得他们可欺。
有些恶狗,避让只会令其更嚣张。只有一闷棍将其打疼了打怕了,才能让它安分守己。
魏国公与阮靖晟都明白昭仁帝意思,一齐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