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话,看着熊甫怀,熊甫怀微微愣了愣,竟未立即回答。
“这……这不太好吧?”奉欢带着一丝警惕道,“您和吾皇乃九五之尊,身旁怎能无人护驾?万一来个恶匪或野兽”
“你是怕我对你家皇上不利吧?”洛麟羽淡淡一笑,“那这样,我一个人,你陪着你们家皇上,二对一,如何?”
“不不,在下不是这意思,”奉欢被说穿心思,偷瞄一下熊甫怀的脸色,有些忐忑与惶恐,“吾皇武功也很强,无需我们担心,在下只是怕有野兽突然出没,让您或吾皇猝不及防下受伤。”
洛麟羽给了面子:“那就请你留下来护驾吧,好吗?”
奉欢看向熊甫怀,熊甫怀点点头。
奉欢从一名侍卫手中取过一支火把,三人撇开众人走向黑暗的林子深处,留花梦曦、洛辕株和秀橙侍卫对眼。
林深处,火光隐隐,谁也听不见两位皇帝在里面说什么。
只奉欢听个一清二楚,却是听得心惊肉跳,听得屏住呼吸。
因为洛麟羽开门见山地说:“熊甫怀,老实说,我忍你很久了,但为了黎民百姓,一直不跟你计较。”
熊甫怀嗤了一声:“洛麟羽,你”
“你别说话,听我说,”洛麟羽打断他,“咱俩都是皇帝,就别拽文了,有什么说什么,直来直去比较省事儿。你这个人呢,很聪明,但遇到宇文立坚那种混不吝,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我希望骨刺疫的事到此为止,不要再继续。”
“不可能!”熊甫怀变了脸色,“你莫不是拿到了疫病疗方,想反悔?”
洛麟羽轻嗤:“你那疫病疗方是真是假我都还不知道呢,反什么悔?”
她斜了熊甫怀一眼,“我让你别说,听我说,你非要插嘴。”
熊甫怀闻言,额头青筋直暴。
奉欢有点后悔跟进来了:“不是,那个大正皇帝陛下,您”
“你把制造疫病的术士交出来,我帮你退兵,”洛麟羽没理他,说的话却有效到让二人直接愣住,“宇文立坚不会再来无端找你麻烦,青鸾我需要时间周旋,赤风会退军,并还你所有被占领的领土,但你要答应借出一条专道,供赤风和大正建立邦交和两国通商,如何?”
奉欢完全愕住了。
熊甫怀的眼里也写着难以置信。
奉欢半天才反应过来,不由低声轻唤:“陛下!”
熊甫怀又没傻,哪需要他提醒,不等他唤第二声,便道:“当真?”
“我只是不想看太多人无辜受死,”洛麟羽看着他,“无论是大正还是秀橙,也无论是军兵还是百姓,他们每死一个人,便等于破碎一个家庭,也等于他身后将有一群人因此而日夜哭泣、痛不欲生,妻子没了丈夫,孩子没了父亲。”
熊甫怀几不可察地撇撇嘴。
“当然,你若不信,也可以认为我是道貌岸然、伪君子、假好心,随你用什么词,反正知道我是这么个意思就行。”洛麟羽虽然无法对皇帝施展他心通,却捕捉到他的细微表情,不由换了一种语气,漫不经心道,“你若愿意考虑呢,咱们就合作不愿意呢,就当我没说。”
熊甫怀思索片刻,才道:“我想不出你能从此事中落到什么好处。”
这家伙从不觊觎别人家的国土,但贪财之名极其响亮,青鸾、黄石和秀橙,没哪个不被他借机勒索过。
怎么到了这会儿,竟对钱财一事只字不提?
这岂不是太奇怪了?
完全不是他的风格!
如此反常的诡异之事,若说没猫腻,他打死都不信。
刚想到这里,洛麟羽便说话了:“我倒是想跟你敲诈一笔,可你有钱给么?”
熊甫怀:“……”
洛麟羽想了想:“要不……先打个欠条?”
奉欢心道:皇上啊,你嘴巴真欠!
“我这刚才一时头脑发热,还真没想那么多,被你这么一提醒,我忽然想到,做这件事,我不但落不到任何好处,还要为你秀橙担他们三家的大人情,”洛麟羽面露一丝懊恼,“我这不是吃饱了撑得么?”
熊甫怀想说“我也没让你多管闲事啊”,可这句话,怎么都没能说出口。
他已经站在皇帝的位置上,行事不能再根据个人喜好,秀橙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停止战争,重新打通南北通道,恢复和平,休养生息。
而洛麟羽,能帮他做到。
若能挽回局面,他何尝愿意拿瘟疫和敌人同归于尽?
没了百姓,他统治谁?
谁给他上贡缴纳赋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