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只觉自己从悠悠缓缓的云端,飘飘然然地落于地上,还没站稳,就听到一声声的温柔却着急的呼唤:“季子!季子!”
季子轻轻睁开眼睛,映入视野的是夫差温朗与深情,她发现屋内有些亮,转过头望了望窗外,暖阳高照,庭苑里的花木染上了一层光泽。“太阳不是落山了吗?”季子犹豫着问。
“不,现在是正午,太阳最亮的时候。”夫差握着她的纤手,轻轻地抚摸。
季子抽回手,在被子里一阵摸索。“在找这个吗?”不知何时,夫差手上多了一只黑瓷瓶。
“给我!”季子迅速来抢。
夫差敏捷地腾换到另一只手中,微笑着道:“你抢不过我!而且,抢过去也没用!”
季子有些生气,她抿着嘴,一语不发。这时,铜鼎时的香燃完了,婧云又去点燃一支。烟气袅袅,一股清冽的香气弥漫在屋中。“你不敢违父王君令,不想让我为难,就可以伤害自己吗?”夫差痛心地说。
“你?知道了?”季子忐忑地问。
夫差默默地点头,他难过地说:“你的痛苦不能流露,也不想让人看见,更难的是,你觉得自己承受不住,所以,借用息神丸使自己陷于深眠之中,这样,就不用忍受锥心的痛楚,对吗?”夫差的嗓音嘶哑又悲伤。
“是!自从得知吴鲁联姻,度日如年!我没办法对这场联姻视而不见,也舍不得你左右为难。唯一能做主的,就是不要让自己保持清醒,这样,就不会那么心痛!”季子的眼睛盈盈含满泪花,“睡梦里,没有悲伤,没有痛苦,没有瞻前顾后!所有的一切,都不必担惊受怕地去面对!”
“你可知?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你睡着的时候,一直在想,如果真得要取舍,江山与你,如何抉择?我想得很彻底,我只要你!”夫差深情地凝望着季子,自嘲道:“本来太子之位就不属于我,得到这个名分,完全出乎意外!没了我,还会有其他公子继任太子。而没了你,我就不能从容地安于世上。我情愿,抛开名利枷锁,与你徜徉于山水之间,自在逍遥!”
“这多可惜啊!”季子轻轻地道。
“在我心里,你比什么都珍贵!”夫差动情地说。
“好啦,我不会再做傻事。”季子听了,心里甜滋滋地的,漾起了娇媚笑容。
夫差看到季子打开心结,很是欣慰,遂把小瓷瓶塞到季子手中。“你?不担我再吃药?”季子十分意外。
“这药你肯定得吃。”夫差逗笑着道。
季子打开绸塞,往外倒药丸,结果只倒出一粒,“就......就剩一颗?”季子惊愕地问。
“原本呢,一颗也不想给你留着,可我又怕,你睡了这么久,晚上肯定一夜不能入睡。我守了大半天,也累了。所以,就没有精力再陪你熬一宿,只好勉为其难地给你留一颗。”夫差望着季子,洋洋自得。
“其他的,你都拿走啦?”季子心虚地问。
“当然,全倒荷池喂鱼了。”夫差理直气壮地说。
“你?那可是王兄让太医炼了好久才得到的,被你轻轻松松地给扔了。”季子心疼不已。
“说到你王兄,我要写信大骂他一顿,送什么不好?给亲妹妹送药!我要找他算帐!”夫差气恼地抱怨。
“不是王兄的错!”季子撒娇着解释,“是我在信中提及有时睡不安稳,王兄才命人制了这药丸。”
“我怎么不知道?”夫差依旧生气。
“你出巡了。”季子壮着胆说。
“婧云呢?青洛呢?她们也毫不知情。”夫差穷追不舍地问。
“她们每天事情那么多,信使过来的时候,正好没碰到。”季子笑嘻嘻地回答。
“哼?我看你是存心欺瞒!”夫差黑着脸,“我已经交待下去,宋国来人,送的东西,必须要叔雍过目,省得你又要偷奸耍滑!”
“好好好,都依你!”季子搂着夫差脖子,娇声娇气地道:“什么都依你了,能消消气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