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绿天芭蕉!”
杏娘在吴希夷的辩护后,也作出了她的回答:“当日在司马家,她与我同在红素阁,定是趁我换衣服的时候,偷走了我的巾帼。只怪我当时没有在意,不曾想她竟有这样的心机!”
“不怪你,对方存心设计,你再防备也是防不胜防。”吴希夷半是安慰半是自责的劝抚道。此刻,他真是有些后悔自己昨晚没杀了这个“蛇蝎女人”。
“九爷别急,这蛇蝎女人吃了我们姑姑的诛心符,料想也活不了多久了。”竹竿插嘴道。
吴希夷与杏娘相对一视,没有说话,想起昨晚绿天芭蕉欲与二人同归于尽的模样,忽然明白了什么。
“那你可有见过一个黑衣人?”玉蕊继续问竹茹。
竹茹迟疑了片刻,摇了摇头,道:“我和夫人登船后,就被人从后点了穴道。所以并没有见到那个点穴之人,不过,我听见有两个男人在我们身后吵了起来,其中一人就是他。”
“他们是一起到的?”
“不是,他们俩是一前一后到的。”
“谁前谁后?”
竹茹不明白玉蕊这么问的意思是什么,只疑惑地望着玉蕊回道:“这个……我不大清楚了。”
“那他们吵了什么,你可还记得?”玉蕊继续问道。
竹茹沉吟片刻,回忆起了她出事前那段不堪入耳的对话。
“这个女人归我,那个女人归你,如何?”
“不行,这两个女人今天我都得归我。”
“两个你都要,你未免也太贪心了吧?别怪我没提醒你,贪多嚼不烂。”
“两个算什么,我风流子一晚上十个也不在话下。”
“那这么说,你是不让了?”
“如此美色,怎能拱手让人!”
“林江仙,你这样做,可就不厚道了。咱们可事先说好了的,事成之后,你一半我一半怎的现在你出尔反尔,竟要一个人独擅其美了?”
“你胡说什么,谁和你事先说好了!”
“……”
之后的对话,竹茹没有听到,也不可能被她听到。
待她冲开穴道,欲转身反击时,迎面便撞上了来人的一掌,瞬时跌入水中,昏迷了过去。
“那一掌……是何人出手的,你可看清了?”玉蕊问道。
“我虽没看清那人的容貌,但我身上的五指掌印,我还认得。”竹茹抚着胸口受伤的位置回答道。
破庙之中,钟凌岳为她验过伤,所以她很确信这个伤痕的来历。
“是……”连反应最慢的匪风也已经猜到了答案。
“金翅擘海。”
竹茹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回答道。
听到这四个字,林江仙如遭五雷轰顶一般。
从众人憎恶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林江仙已经被定罪,连带着他的两位师父也被戴上了同谋的罪名,此刻,正在饱尝所有人鄙夷的眼色呢。
他不敢去看他师父的面容,他已无颜面对他老人家毋庸置喙,这一次,他又连累了他。
“无话可说了吧,林公子?”黑面佛阴阳怪气地讪笑道,心里被浇灭的那肚子气焰也再次熊熊腾起。
“扬眉吐气”的他带着无可掩饰的得意和“正气”在人群中昂首阔步,趾高气扬地摇晃着他那一对肥头大耳,心情甚是美妙。
林江仙充满蔑视地瞟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丝凄凉而倔强的冷笑。
由于碧筠仙子强而有力的证词,林江仙很快从嫌疑犯被确定为无可置疑的罪犯,身披“枷锁”的他孤独而颓丧地站立在这些嫉恶如仇的人们中间,他们每个人的眼神都比这个寒夜里的风冷峭的多也锋利的多。
疾风穿心,林江仙不禁打了个踉跄,顿时跌足在地,他没有爬起来,无可置辩的他实在没有力气再爬起来。
他只是低垂着头,索索发抖的身体里蓦地发出了一串诡异而骇人的笑声,好似在笑众人,又好似在笑自己,又好似在笑这个世界。
从那个世界来到这个世界,他的故事不一直都是那么可笑么?
可眼下的这个笑声,与其说是笑,还不如说是哭。当他再次抬头的时候,众人才发现他已泪流满面!
听着满耳的风声,林江仙在这串哀号似的笑声过后,整了整自己的衣衫,重新挺立在了众人的面前。
当风凝立,林江仙的风姿绝不负“风流”二字。只是他的神情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眼神温柔了许多,面色清朗了许多,连那两缕为逞风流而特意垂下的鬓发也在风中展现出了它从容而平和的姿态。
“黑面鬼,你从一开始就说我是凶手,那我倒是要请教一下你,我这个凶手,为何得手之后,还要回来?这不是自投罗网吗?”从始至终,林江仙都很少把握主动提问的权利。
“这就是你高明之处。你在这里窥探情形,你的同伙就在外头等着,等到时机成熟,你们就里应外合,谋害祁爷!”
黑面佛光着上半身,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这倒也不是他不怕冷,想他第一天到此,就大骂这里的冷有古怪,能无声无息的钻到人的骨头里面去。
为此,他还在七星镇刘氏面馆里乱发了一通脾气,又见那刘家娘子肚子高高隆起,瞬时勾起他的那些寒心往事。